突然她的脑海里却闪过一袭人影,很多词汇在她心中组建在一起——
风雅、高贵、旧僚、还有——一条鞭法!
“好,那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你总要跟我们说明,这样我才好派人跟你们一起去抓人啊。”政宗则依旧兴趣缺缺的样子,开口问道。
“这个不必劳烦了,我们自己带一些人,凭我们便可将他擒回,您只要不做干涉便好。”那李大人开口,随之那翻译官则一字不差的译了出来。
政宗听了这种回答,却望向了绯岚的方向,而她也微微侧头,朝他的对着唇语:没译错。
她之后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帮着政宗判定到底翻译的有没有偏差,只是故意嗔怪道:“这位大人您说的真是无趣,什么抓人不抓人的,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事情,那妾身可就先退下了哦~”不等政宗阻拦,她已经退出了门外。
阿初……
难道真的是阿初!?
她在庭院中奔跑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匆匆忙忙跑得气喘吁吁,直到站在阿初面前,却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绯岚,坐下歇歇吧。”
“……阿初你——你——”
“他们来抓我了对吗。”阿初这种淡然的表情却让她一怔:真的是他!锦衣卫要抓的人——真的是他!
“你——你到底是谁?”绯岚依旧喘着粗气,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服,“……阿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扯上锦衣卫!?”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也很谢谢你,一直没有追问下去。”他依旧是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帮她缓解急速奔跑后的不适。
“……一条鞭法,难道你和张居正真的有关系……?”她盯着阿初的脸,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点了点头,“我是他的儿子,家中兄弟排行第五。建初是我的字,真正的名字是允修。”阿初——张允修顿了顿,方才开口道:“这便是我的身世,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
“你准备怎么办?”
“……跟他们走。”片刻的沉吟,他却如此的答道。
她抬眼望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锦衣卫的手段你比我清楚得多,你回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你跟我走!”说着,伸手就拉他的手腕,不容分说拖着便走,“不管怎么说,我们相识一场,我不可能让你这样被他们带走!”
“绯岚,既然他们能追到这里来,那我们躲到哪里都是一个结果。”他被少女拖着,却依旧企图着挣扎。
“别开玩笑了!这里是日本,不是他们的大明!我不信就没有一个可以藏身之处!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出了庭院,她一声口哨,白马腾霜疾驰而来。“给你两条路!第一,你自己上马,第二,我把你打晕了上马,选吧!”绯岚脸上没有表情,英气的眼中的锋芒不像是开玩笑。
张允修是受着传统儒家思想的熏陶长大的,古人都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是他则是听了绯岚一席话,发现这十年的书都白读了。
两人合乘一骑刚刚出城,却已然见着不远处红马白衣,煞是显眼。走得近了,却见那人依旧是大明衣冠,脱俗超然。绯岚瞧得出这人一定大有来头,看着身衣装就能认定他一定就是那一队锦衣卫中的一员,索性跨下马来翻身坠地。夕子此时也追了上来,马还未停,绯岚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交给你了!”腾霜便已经跑离了视线。
枣红骏马上的人利落的下马,缓缓向她走来。白皙的肤色带着些病态的味道,纤细的身形却略略显得孱弱,静静地走上前来,盯着绯岚,幽幽地开口道:“你放走了我要抓的犯人。”
“他不是犯人!”
那青年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绯岚,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诡辩。”
绯岚有些紧张的瞪着他,“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他是犯人!?他犯了什么罪?”
“证据?”那人还是没有表情,乱风吹散了他的发丝,衬着那没有血色的面容,眼神依旧涣散而迷离,好像整个世界其实都与他无关,垂下眼,似乎是笑的哼了一声,嘴角不扬不坠。又走近了几步,方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那五官精巧得像雕琢出的人偶一般,美得近乎令人窒息。
“是啊,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人字未来得及脱口,寒光闪闪的刀刃已经架到了喉间。连抽刀的残影都没有看见,只能怔在原地动弹不得——身手了得,此事果真不假。
“我们锦衣卫,就是证据。”逆转锋利的绣春刀,一滴血顺着绯岚的脖子缓缓滑下。就着他寒凉的话锋,冷酷高傲、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