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积雪已经很厚了,只留得那抹耀眼的白,一身衣装与雪同色。绯岚只是立在其中深深行礼,这时才真真正正的唤了他一声“父亲大人。”
送她上了马车,腾霜载起主人开始奔跑的时候,绯岚才模糊听得一声:“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她对这句话思考了好久,想起初见驹姬时她的断然,以及自己无谓挣扎之后的一番际遇,却顿悟自己不过是走了许多弯路,绕了一个大圈,最后依旧回到他身边。
要出城的时候她却突然叫人勒住马,探出马车望着那被他揍过的守门小哥——看来已经被调到山形城门一处来工作了,也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升迁。
“云公主,您还会回来吗?”他如此却问道。绯岚摇头,却只是令人给了赏钱,便重新上路。
马车摇摇摆摆,行走在奥羽山脉中茫茫的雪原。
抵达陆奥岩出山城的时候,天已经将暮,马上就要黑下去了。下了马车换了一直被绯岚吐槽为像棺材似的轿子,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好歹是入乡随俗。
岩出山城本丸中,婚礼的一切早就准备停当,只等着新娘的到来。正座上的政宗虽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是瞧得出他眼中的紧张踌躇——别会错意了,是的,政宗殿下并没有紧张结婚这码子事,而是紧张这大婚之时,我们可爱的、坑爹的、操蛋的新娘子云绯岚可千万别再惹出什么事了。
理论上,若是身为侧室并不需要刻意办的这么大排场,可若说那最上云姬只是普通的侧室,又实在有些对不住那出羽名门最上家。又有传闻说既然云姬是毒蜘蛛之妹,那自然于是功夫了得,没有赐城他方,反而后来也一直追随着夫君为伊达家出谋划策,时有征战他方,尔后被世人尊称为——云御前。
闲话不提,我们且先说这日的婚礼。
灯火通明,茫茫银雪反射着火光,就连夜空也被点亮一般。送亲的队伍长长的,城主政宗的婚礼自然是热闹非凡。虽然自己也是娶过妻的,可是被娶还是头一遭。虽然夕子已经教给她了很多礼节,早就演示过应该要如何如何的去做——可主要是照着这个架势,一会儿光是家臣估摸就要坐满了一屋子了啊。那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放哟!
她不由得轻轻地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寒冷还是太过紧张了。别说手指冰凉,就连脚也微微麻木了——
绯岚心里真的很打怵,说句实话,结个婚比让她上战场还打怵。
轿子颠簸了一阵,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她咽了口唾沫,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抬腿下了轿。
回头看看——嗯,衣服没有挂在轿子上,很好!可是——先迈哪只脚来着?
她微微一怔,手心都出了汗。
嗯,男左女右,那好吧那就先迈右脚吧!她低着头,小小的迈着步子——她此刻终于算是知道为啥日本女人都喜欢小碎步的往前蹭了,这样就算紧张也不容易摔倒啊!
不断的暗示着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务必要淡定!可绯岚在入室的一刻,看到那么多人坐在两侧,还是心慌得如草泥马狂奔。看看对面的政宗,也一样是捏着手里的纸扇把玩——嗯,没事,反正不光自己一个人紧张呢,他也紧张着呢!
殊不知,我们的政宗殿下也是为绯岚君你紧张的哟!
我们都知道有一个很有名的墨菲定理,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定理。就在政宗盯着绯岚一步一步走向他、不断暗示着绯岚我求你了你别出岔子了的时候,绯岚君到底还是紧张得脚下一绊——啪叽一下摔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