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只是北溟妖主,可对人类而言,却比那从未露过面的幽都王更可怕。
此时,太古铜门右门之内,幽都。
幽都之地,如果用一副五彩山水画来说,那属于幽都的颜色就是暗灰色。
这里不存在太阳,唯一能给这里光明的除了灯火,只有那终年悬挂于天际的满月。由于受不到太阳的照射,这里是没有植被的,入目,尽是一片片荒凉。
而且,幽都还有一个只属于它的特点,这里的重力,要比之左门那方的世界大了几倍,越往里走,这种重力的压迫感就越强。
常年生活在这种重力的世界,以至于幽都那些所谓的妖魔,即便是最普通的魔类,也要比人类的身体强上太多。
“侯爷。”
战甲不离身的鬼冥向伫立亭中赏月的白衣男子躬身行礼。
“哦,是鬼将军啊。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白衣男子眉清目朗面容俊逸不凡,双眼如清潭幽深而宁静,宛如月华般高贵清远,不似凡俗。肤白胜雪,一身宽博的白衣边绣滚金云纹,清风拂过,衣袂翻飞。
这人便是,蜃楼!
“侯爷,不知如此深夜,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鬼冥刚毅的脸上显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他本是幽都王手下八大魔将之一,位高权重,虽身份不及三大妖候之一的蜃楼,但让他真心佩服的人,当以蜃楼为最,甚至对他的敬重要超过幽都王。
只因为,是蜃楼第一次打开了左门的封印。也是蜃楼,第一次让魔族去到了,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堂的地方。
蜃楼笑了笑,并未回答他,而是走到一旁,执起石桌上摆放的六博棋棋子,“蓖蔽象棋,有六簿些;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棋子为墨玉所制,入手温润。
“这是那些人类最喜欢下的棋,时势如棋,世事如棋,如今我这棋局,黑子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可白子虽少,仍旧顽据一隅,若强行吃掉,自身怕也难不受其损。依将军所见,我下一步该当如何,才能彻底斩杀白子?”蜃楼淡淡的问道。
“侯爷,可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么?”听到蜃楼的话,鬼冥却是脸色一变,反问道。
蜃楼看着棋盘,目中隐晦之色一闪而逝,鬼冥在他身后,却没有看到。他缓缓回身,微笑道,“无他,自大荒历八百年始,我幽都和人类的战争上演,眼下可说是胜利在望。可是,这其中的变数……想起当年那七人,即便是我,也得说上一句佩服。”
“侯爷的意思是?我们最终也无法进入太古铜门另一边的世界!?”鬼冥眼中露出焦急之色。
“非也。”蜃楼摇了摇头,“只是,常胜必衰,物之极处势必会反。这几年,我们前进的速度太快了,也是该停下来歇歇了。眼下,人类虽然日渐颓败,我等又何尝如表面那般风光?”蜃楼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坚定的道,“传令下去,我幽都大军,尽数后退一千里。我们需要时间,只要时机成熟,我等便一击而破太古铜门。”
“是。”鬼冥虽然不理解,为何眼下一片的大好形势,蜃楼要退兵,可蜃楼既然说了,他便是会毫无二心的执行。
“去吧!”蜃楼温煦的微笑着。
“是,那卑职告退。”鬼冥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开去。
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蜃楼脸上的笑意越加浓厚了,白皙的手在棋盘上挥过,竟然是抹落了一片黑子,给那即将落败的白子留下了一大片可以反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