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方才去府中报信的小厮走进了屋子,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有些怪异的人:“使者请。”
那几人没有理会屋中人,径直走到女尸旁边,将尸体翻来翻去,没有一点对皇族尊重的模样。屋中其他人见到这场景都是面面相觑。
“几位使者来得真是快。这才让下人去驿馆通知,你们就已经赶到了。”李初尘挽了挽袖口,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几人面前。
小厮见西夏的几人有些生气,立马上前嬉笑着:“使者使者,这是我大梁的太子。”
“原来是大梁的太子殿下,我等失敬了。”他们恍然大悟,赶忙行礼,其中一人上前,低着头,“不瞒大梁太子所说,我等奉命追捕逆王前太子长女,将之诛杀,一路追至大梁边界,在前几日追捕到她的行踪,重伤了她。所以一直在搜寻琼华公主的下落,这一听到消息便赶过来,正巧遇到了太子殿下派来的人。现在看这样子,这似乎就是我西夏琼华公主的尸首。”
“似乎?”
“我等只远远见过公主模样,那夜天色也是太晚,并未看清。而这具尸首面部毁伤太大,我等并不能完全确认。”西夏使者顿了顿,“请大梁太子给我等三日时间,三日后,如玉公子将到达许昌,他自小与公主相识,定能分辨出。”
李初尘对此无兴趣,微微一笑:“无碍,等个七八日也无妨。”他挥挥手,向外走去,又想起什么顿下脚步,“听闻西夏琼华公主名满皇城,本殿也是好奇,她叫什么?”
“琼华公主全名楚锦时。”
“楚、锦、时。”他的手放到了袖中,捏住那块玉佩,眼底满是戏谑的笑影。
街道上人群稀少,李初尘舍了马匹,独步走在大街上。
李初尘抬头看了看路边的酒楼,叫上侍从:“回府将齐岳给我叫来,告诉他我有事找他。”
“齐护卫不是受了伤在府中休养吗,太子您......”侍从一脸明了的模样,李初尘挑了眼角,瞪了他一下,侍从无奈,拱手退下。
看着侍从远走李初尘笑了笑,直接进了酒楼。掌柜也是熟悉,立马出身相迎:“太子殿下又来光顾小店生意。楼上雅间请。”
“老位置。”
“是是是。”
约莫十年前,梁灭周,周国遗民多次造次,此次又有周国的遗民在西夏和大梁边界作祟,太子李初尘被梁王派到许昌调查此事并进行清扫。
“殿下,听说有西夏的皇族死在了两国边界,这会不会有事?”掌柜接过小二端来的酒,小心翼翼地给李初尘满上。
李初尘托腮,侧着脸盯着掌柜:“此事传得这么快?”
掌柜被盯得毛骨悚然,虽说李初尘来许昌也是许久,给人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没什么架子。而且这一问他虽然口气淡淡,但是王者自身的威压给了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掌柜连忙放下酒坛,咽咽口水:“太子殿下,小人也是听那几个山户说的。”
“本殿只是随口问问,有本殿在此你们还担心有什么事情。”李初尘伸手拿过酒坛,余光瞟过窗外。他见到一抹清瘦的身躯,着着玄色,玄衣清扬。李初尘一愣,心脏猛然跳了起来。他蓦地蹭起身,握住窗户边的木杆,翻身跃下。
“天!太子殿下!”掌柜被唬了一大跳,连忙跑到窗边,只见到李初尘向着一面急速奔去,“难道是周国的遗民!我可得让下面的人小心小心......”掌柜拍拍胸脯,深吸了几口气向楼下走去。
“在哪里?!”李初尘向着方才玄衣的方向奔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迎着周围人愕然的目光,停下脚步。袖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神变得阴暗无比,是他看错了吗?
小巷深处,萧楚向后瞟了一眼,微微蹙眉。她方才感觉到一股杀意,立马藏了起来。听到有人叫了声太子?据说大梁的太子李初尘来到了许昌,方才那股杀意来得那么突然,她可是从未见过这大梁太子,什么时候惹到了他?
侯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模样,萧楚终于是动了起来。沿着小路,一路东拐西拐行至一个院落门边。她带上黑色幕离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上前轻轻地叩门。半晌,一个老者打开了半扇门扉,望着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取幕离何意?”
“我知老人担心公子安危,只是我身份特别,况且知晓如玉公子来此处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这幕离我是取不了了。”她后退两步,冲着老人作揖,“我乃萧楚。”
老人盯了她半晌,苍老的脸上有一丝波动,他退至一边:“萧姑娘,请。”
萧楚走进小院,院门阖上。老人将她带到一件屋外,压低声音:“公子,萧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唐伯你下去吧,谴了周围的人一起。”清冽的声音响起,唐伯最后望了一眼萧楚,退下。
萧楚推开门,见到屋中白衣胜雪的男子。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唇边慢慢荡开笑意。不同于方才的清冽声调,男子开口:“锦时。”他唤她,极尽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