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萌萌进入社会,这是人们对他的评价。只是陈萌萌自己心里清楚,他打不起架,无论赢还是输。
最严重的一次,他曾经跟外面的小混子闹了矛盾。小混子带来几个同伙,每人手里一把砍刀,说要陈萌萌的命。
人们觉得陈萌萌要遭。
陈萌萌的思想跟别人不一样,他那理科极为发达的大脑已经在计算了。
外套砍破了,损失三十块钱;秋衣刺破了,损失十块钱。没刺到内脏,医药费两千块钱;刺到内脏死了,安葬费几万块钱。
那天陈萌萌下跪了,是他主动跪下的,他也免于一难。孬种这个词,也是在那时候与陈萌萌彻底绑在一块儿了。
不想惹事的陈萌萌在工厂里做了名小工人,他每天把剩下来的钱给父母,自己最奢侈的消费就是买几本教科书自学。人们说陈萌萌有出息,厂长也看陈萌萌顺眼,提拔他当了车间主任。
那天陈萌萌的工资有四千,那是他最巅峰的时候。
他用工资带父母去小餐馆里吃了一顿,陈大山在那天吃了三碗饭,说有油的饭吃着就是香。
二老那天还说要给陈萌萌讨个媳妇,陈萌萌也笑着说自己有能耐了,讨媳妇等过些时候。
只是第二天,车祸来了。
少了一个肾的陈萌萌无法再胜任车间主任的工作,父亲走了,母亲没保住腿。
……
陈萌萌将夏银花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他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看着天空不知道怎么说话。
他是陈萌萌,这辈子一直在跟钱过不去。
夏银花的葬礼很隆重,可谓是山村里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葬礼。陈萌萌花钱请了风水师傅,又找了送葬队,敲锣打鼓把夏银花送进了山。他还摆了十几桌,请村里的邻居们过来送葬。
好大的派头。
陈萌萌的存款一干二净,拿不出半毛钱,唯一剩着的,就是他口袋里的十块钱,正好是他回去的路费。
今天李倩倩打来过电话,陈萌萌跟她解释了情况,她说明天和坂野美子来拜拜夏银花。
陈萌萌回到破旧的老屋里,呆呆地躺在木椅上,想着母亲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忽然间,他翻箱倒柜,却从夏银花细心包裹好的布包里拿起孩童时用的毛笔,他第一次在老墙上写字:
“三千八百幻想!
执抹苍穹,抵倾世半欢,不过悲凉!
刺行三里七,诸佛龙象故起众生牛马,是一临君王相;履旧趾烂,是一临无种乎。
眼高于顶!
其颜亦欢,琢腹胆难似登天。破碎虚散,终不得半分情欢荣华!
怒也!妒也!
三百岁攀爬,故四代繁华,东西两地如肥田贫瘠,不可比也。若欲齐天,刁也。”
他放下笔,取出家里不舍得喝的红高粱。他躺在木椅上,一饮而尽,眩晕席卷意识,他躺在木椅上,轻声而唱。
唱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唱着。
三百岁攀爬,故四代繁华。
他不是四代,他觉得自己正好是第三百岁。
“娘,你等着看……”陈萌萌看着墙壁,他喃喃道,“你穷了一辈子,儿子也穷了二十年。二十年众生牛马,故我今日诸佛龙象。今日我是三百岁,明日要你孙子王侯将相。从小谁也看不起我们,等你孙子出生了,我要他看不起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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