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光和帕米在路上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着那些从阁楼或者是窗户里探出头来的兽类对他们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们也不大在意,自顾自地溜达到了琥珀喷泉边的石凳和灌木丛附近,捡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要是问起霜绝大人是谁的话,大概是得从天燎大陆的划分领区的年代开始说起了……”帕米懒懒地爬在冰凉的石凳子上,见到麟光在上面垫了一件毛皮大衣才坐上去,它便让帕里斯们捡了个干燥又温和的树心座蹲了下来,接着又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了麟光的大腿上。
当然,它这么做并非是为了卖萌,主要是蹭一蹭麟光从北地大陆带来的肉类零嘴:“具体年份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要是你想了解得更清楚的话可以等城镇祭礼的时候去问问那些祭祀,现在我大概就给你这么说了。啊呜,别把那些盐粉和香料混太多啊,味道好辣的……”
“你个猥琐猫,给了你便宜还卖乖。”麟光郁闷地扬了扬眉毛,他又不是软包子,抬手就把那块熏肉拿了开去。见到自己的卖萌计划瞬间破产,帕米这才稍稍老实了一些,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也就一点一点地给麟光开始讲解了。
早在进化风暴之前,起初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有了兽人型生物的存在,但是由于那个时代还是以人类遍布于天燎大陆为主,所以兽人类种族的身份都不是很高,就算是实力强大的个体也没办法为族里出头,反而是因为这种情况会遭到大部分人类的设计陷害,对其他族类进行压制性的逐渐削弱。
没有善恶可言,这就是事实。不过也正是因为人类恐惧其他种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所以等到那些族群在进化风暴中获得了更全面的力量的时候,他们全体联合起来抹除了那些企图占领整个大陆的种族歧视好战分子,虽然自身也损失惨重,但天燎大陆也算是进入了现在的半和平时期。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类的恐惧和压制中,总会有一些天赋极强的种族会偷偷地找到一片空间然后繁衍壮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便一战即倾巢而出,将那些完全没有准备的士兵给变成爪下肉泥。
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很容易导致人们失去对力量的珍视和尊敬,因为他们会觉得那就是本性,然后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挥拳的初衷。所以只有弱者才知道什么时候会迫不得已地为家而战,什么时候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落下一点透明的流光。
不论是对哪个种族来说,那都是一个凄凉的噩梦。因为当新的暴力取代旧的暴力的时候,平凡的生命只会觉得更加痛苦,当这种痛苦变成了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时候,即使玉石俱焚,他们也会拧起来拼掉那心中的怒火。
那曾经强大到让人恐惧的五名王骑士就是在这次的战斗中忽然出现的一个谜团,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不知实力深浅的领主。虽然他们全身都穿着严实的盔甲,宽大的披风和另类的武器也让人无法知道他们的种族和性别,自称是战争的终结使者,但他们就这样在战斗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并且将大陆的统治权力在划分领区后,再一次地推到了人类的手中。
而在后来那场具有改写命运意义的风暴之战中,曾经的领主和王骑士没有再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新出现的一群实力强大的个体。不过也是因为受到历史的沉重影响,所以他们也沿袭了这种新的自称和荣誉,将自己视作和平时代的守卫者,并且一直坚持到生命消逝的那天,然后会由领主出现,重新选取一名空缺出来的王骑士。
“这么说,霜绝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咯?”麟光听得正觉得精彩,却不料帕米这混蛋尽扫人兴,说到一半脑袋就突然不好使了,支支吾吾地吃完了肉食就把中间和后面的情况全给敷衍掉了,简直是没把麟光给气死。
“嗯,霜绝大人好像是圣龙族的龙兽人,身上大概主要是蓝色和金色的鳞片吧。反正身体很魁梧,在琥珀城里比普通的龙族成员都要高出一个脑袋,偶尔看上去会觉得周围有冷气在飘荡的,那应该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帕米拱了拱麟光的小蛮腰,见这家伙吃完几份肉之后便不愿意再拿出来,它也是知足地住了嘴,舔了舔那石凳上的佐料和肉末,好像是在回味一样。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觉得那边那个像不像?”麟光戳了戳帕米,然后指了指另一边。
“噗!”帕米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见到那个坐定在石凳上两眼平时前方身形不动的龙兽人的时候,它差点没被吓死。
其实麟光也不知道霜绝是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就是觉得忽然屁股有点冷,回头一看结果他就在那儿了。
“问那些事情是想做什么,从北地大陆过来的冒险家。”霜绝转过头来,一双冰银一样的眼睛静静地扫视着麟光,整个疑问句都被他的语气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就像是一座极寒的蓝灰色冰雕,宽大的一对龙翼安静地流淌着白色的寒气,厚重的金属内革甲也套在身上。虽然平和,虽然安静,但他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让人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压抑般的寒冷,呼吸着也不敢乱说些什么话来。
“了解一下嘛,做做记录什么的,然后等我老的时候再去给孩子们写一写故事吧。”麟光被霜绝的突然发话给吓了一跳,但他好歹也不是个菜鸟,心中估量了一下这城中的情况便没有再太怕直视霜绝,反而是人畜无害地朝他笑了笑,双手挠挠帕米的下巴以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