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那叫偷袭,你们这些人中有几个人开过枪,鬼子来了,你们能打阵地战吗?那天晚上摸到老营来,不是冯宪强和俩娘们,是鬼子的侦察兵,你们这么办,你们难道连哨兵都没有吗?那些戏子天天压脚练功,我们是戏班子吗?她们手中的枪是烧火棍吗?这样队伍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不愿看到我的弟兄们不明不白的倒在鬼子枪口下。”
铁观音被一连串儿的问题难住了,她说:“你先别着急,凡是总得先商量一下”。
当夜大伙聚在一块儿,最后决定铁观音任白马银枪抗日救国军的司令,蔫诸葛任参谋长,姬志胜任军训处总指挥。设两个中队,我和陈金禄分任两个中队的中队长。每个中队二十人,分男女两个小组。孙瑞玲等四人分任男女小队的小队长。姜立柱和三国浦志任司令部督查,负责各小队的训练情况。分派完毕,大家嘴上埋怨铁观音给个新入伙的封了个大官,太偏心了,可心里都暗挑大指,到底这小子当过正规军,道道就是多。
第二天,练兵开始了,后来姬志胜在回忆录中写道:“我刚加入时 ,他们有武器,有热情,胆大心细。战斗热情高,但战斗力差,从未有人受过一点正规的军事训练,他们的壮大实在有太多的侥幸。经过训练,我发现无论男女,皆出生梨园。武术底子好,能吃苦,伪装能力强,学习能力更非一般人能比。比如精度射击,几乎人人一摸枪就是神枪手。另外体罚现象普遍,即使女兵,稍有差迟也会被打,他们单兵素质好,配合能力强,在我见过所有的军队(包括日军),战斗力都不能望其项背,我为有这样的兄弟们骄傲,我为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自豪。
上次吃了亏,十多天后鬼子又来了。这次直接从沧州,德州调兵,附近据点的鬼子当向导,汉奸一个没带,也许他们觉得,汉奸的存在就是不能完成任务的保证。
夜里九点,鬼子进了大洼,没前进多远就趟响了线枪。这是姬志胜的主意,他说哨兵夜里容易被攻击,不如设暗哨。再去老营边儿的草丛深处哪怕在水淀中,只要不被人发现,放一条步枪用细绳挂在枪栓上。从路上草丛间穿过,夜间有人通过,蹚上绳子,枪响不为伤人,给老营一个警示--敌人来了,对于敌人来说,就是你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鬼子由偷袭变强攻,大洼的地形,展不开兵力,重炮,坦克也进不来。只能靠单兵火力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一步步地往前冲。而这儿距离老营还有四十多里。
如果有一种战争叫屠杀,那么今天我们扮演的是屠夫。一颗照明弹冲天而起,在惨白的光圈中鬼子像群活靶子,焦躁不安,漫无目的地张望着。啪的一声枪响,是三八大盖儿的声音,两个鬼子应声倒地。
姬志胜说这三八大盖儿穿透力强。鬼子拼刺刀时都把子弹卸下,不是什么武士道精神,而是怕子弹穿透对手再误伤自己人。老姬没说错,一枪能打穿两个。受到打击的鬼子紧张的趴在地上,片刻又慢慢地站起来。又一声枪响,又是两个鬼子倒地。鬼子密集的队形让我们根本不用瞄准。鬼子开始还击了,他们向每一个可疑的目标开枪,我们还击火力很弱,但每声枪响后都能撂倒一个鬼子。
‘哒哒哒',鬼子的机枪也赶来凑热闹,可一梭子还没打完一颗手雷在机枪手身边炸响。望着被手雷炸飞的机枪手,姜立柱又把掷弹筒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么远最起码有半里地吧。三国浦志没说话,铁青着脸又把一颗手雷发射出去。照明弹的光线暗了下去,黑暗让敌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恐惧。
又几颗照明弹升上了天,现在的鬼子抓了狂,一个对手没发现,反而死了不少人。现在打照明弹就等于自杀。鬼子们冤枉了他们的上司,这回的照明弹是我们打的。
姬志胜用小钢炮把照明弹打上天空,就是为了打坐标。十几秒过后,炮弹在敌群立炸开,惊慌的鬼子就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但不是被炮弹炸死,就是被冷枪打死,那些跳进淀坑水中的鬼子举着枪乱放,可慢慢发现打死的都是自己人,更可怕的是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大腿,腰,胸口,淹过头顶,水面上留下一顶军帽,整个身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志胜说这吃人的坑淀叫沼泽。偶尔有几个漏网的鬼子涉过沼泽,爬上高地,也难逃活命,他立即会受到驳壳枪的功击,当被几颗子弹击中,幸运涉过沼泽,却没逃过被打成马蜂窝的命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