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迎还却,双手挡在他胸前,含笑道:“我猜户部的大臣定要等急了,你该走了。”十四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抚在我的耳后脖颈间,低声暧昧道:“爷也等不急了...”说罢,俯头吻在我的颊边,我轻轻挣扎道:“玟秋就在外头,说不准会进屋拿东西,别...”
十四罔若未闻,挑开我胸前的万寿纹锦扣,道:“她不会进来。”
他温热的掌心贴在我的肌肤上,如燎原的火星子,一簇一簇的燃烧开去。我道:“户部的大臣该说你闲话了。”十四咬了咬我胸口的嫩肉,道:“你别管,爷自有主张。”
十四一直忙到年下,眼看要过节了,康熙竟说要去东苑。朝中谏臣皆不同意,一张一张的折子往上传,康熙就是不听。路上积雪深厚,加上日日雨雪下个不停,御驾在路上极难行走。德妃愁得夜里睡不着觉,依康熙的意思,是谁也不带,只他一人去东苑住几日,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在马上要过年了,宫里头皇帝不在,冷寂寂的,哪有皇家气派?
宜妃先坐不住了,难得跑到永和宫与德妃叙话。两人争宠是争了一辈子了,以前是输给了辛者库的贱婢后来的良妃,如今又输给从南边儿带回的汉女,虽然都是风光体面,但心底里的苦楚,也唯有二人自己知道。宜妃骄纵,脾气急躁,饮了两口茶便忍不住了,道:“大过年的,皇上不在宫里,咱们自己闹自己的,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德妃道:“道理归道理,但皇上的意思咱们不能不听。”
宜妃不悦的睨了德妃一眼,当今大清朝的女人,也就她敢轻视德妃了。她哼着鼻音冷声道:“什么皇上的意思,我听人说,是红芙想念苏州风光,东苑里仿着苏杭景观造了几座庙宇亭台,皇上想带她去“一解思乡之情”罢,这样的事,咱们可想都不敢想。”德妃心尖上一酸,勉强笑道:“她能得皇上宠爱,是她的福气。”宜妃哼了一声,道:“福气?若不是她长了一张良妃的脸,看她能有什么福气。还不是同良妃一样,都是贱婢!”
她说话口无遮拦,说出了德妃所想,德妃暗暗道了声“痛快”,嘴里却道:“能长得三分想象就是福气,更何况,她是像了七分的。良妃病薨时,皇上是何情形,外头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停了停,不知怎地,她忽而感概万千,望着窗外阴云下啼叫翱翔的乌鸦鸟雀,思绪上涌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皇上曾对着咱们说过的话?”
宜妃脸上蓦然一垂,只觉悲从中来。那时孝懿仁皇后还是佟贵妃,又是康熙表妹,中宫无主,太皇太后欲要册立她为皇后。可康熙就是不允,当中宫中所有妃嫔的面说:“在朕眼里,后宫只良嫔一人而已,若要立后,非她不可。”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压制康熙,威胁康熙要赐死良嫔,康熙大约也不会冷落良嫔,而良嫔或许早已入主中宫,成了皇后。
德宜良妃想到了一处,继而皆默默,不愿再往下提。
东苑之行非去不可,康熙是铁了心的,任谁劝都不管用。红芙并不知康熙去东苑是为了自己,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所谓。御驾在雪里走得很慢,十爷、十三爷、十四爷统领三军护驾,没有后妃跟随,红芙单独坐在一辆华盖马车里。
路途颠簸,夜半时候方至东苑。
侍奉康熙歇下了,九爷、十三爷、十四爷一块下值往偏院休憩。半夜风雪停了,十余名侍卫在前提着灯笼,映得白雪黄澄澄一片。九爷穿着铠甲,威风凛凛,哆嗦道:“天气可真冷,估摸着明儿还得下雪,咱们只怕得在这儿过年了。”十四满脸忧色,自成婚后,每年过年他都会和我守岁,今年却不行。十三爷低头默不作声,十四用手肘抵了抵他,问:“那红芙是怎么回事?听李德全的徒弟说,皇阿玛是为了红芙,才专门让人造了小西湖。”
十三爷望了望十四,道:“怎么问起我来,我又不知道。”
十四说得坦然,道:“我看红芙和你相熟才问一句。”十三纳闷一笑,道:“我与她并无瓜葛,何来相熟一说?”毕竟是皇阿玛的女人,他也知道忌讳。十四道:“刚才红芙给咱们上点心,其他人都是绿豆糕桂花糕之类,只你是一碗酥酪,可见是知道你牙疼。”
十三道:“咱们在御前走动,她留心侍奉没什么奇怪...”九爷打断道:“别扯什么红芙了,咱们要住到过年才回京,我想让内务府派人把我府上的两个格格接过来伺候,你们要不要派人来...”话没说完,被十三十四齐齐一瞪,十四往他肩膀上一拍,道:“亏你还惦记这些,皇阿玛都没带后妃,你倒要拖家带口了,就不怕皇阿玛生气?”十三难得与十四站着同一条战线,悄声道:“忍几天吧。”明明九爷才是兄长,今儿却被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给教训了,他不服气,正欲说句什么,不料十三十四毫不客气,踏雪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