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笑道:“有几回我去香园送点心饭菜,远远儿见过您两次。”
我不知自己为何,脑子里突然对别人嘴里的“十四爷”起了兴致,问:“我听见客官们都在谈论十四爷回京之事,小哥可知十四爷是谁?”
小二被我一声小哥喊高兴了,乐道:“哎呦,您是从外地来的罢,十四爷可是大人物...”压了压声音,多了几分崇敬,道:“十四爷生母是德妃娘娘,乃当今圣上的第十四子,故而被称作十四爷。他武功高强,据说连能白发白中呢。”又叹了一声,笑道:“听说十四爷去西陲作战大胜准噶尔部,已被圣上召回京城,再过十天半月,恐怕会从这儿经过,班师回朝,到时您只管出门来瞧热闹,要是运气好啊,保不准会见到十四爷真容呢。”
说完话,我不敢耽搁太久,辞了小二,依旧顺原路回香园。
以前没注意,自从在酒馆偶尔听得十四爷名号后,才惊觉处处都有人谈论十四。我把女儿红送到郁朱屋中,里头的官僚大臣亦在谈论十四,我并不是侍奉酒菜之人,只到了门口就被芽儿赶了出来,在廊下我隐隐听有人道:“十四爷此番回京,圣上原本不同意,可十四爷执意如此,真是犯了大忌。”郁朱浅浅含笑,道:“十四爷为何如此着急?”
大臣沉声道:“我跟你说件皇家密事,你可别到处胡说。”
郁朱纤纤葱指为大臣斟满了酒,带了高冷之意,道:“我何时到处乱说过你的话,若你担心,尽可不说。”郁朱待男人很有一套,那大臣怕郁朱生气,将她搂住了,笑道:“我哪有那层意思?”顿了顿即道:“其实十四爷回京,是因他福晋不见了。”郁朱诧然,道:“深宅大院的,怎会不见了?”大臣道:“我也不知其中关节,只知十四爷打完仗后才听闻自己福晋出了事,连圣上谕旨也不听,急急忙忙班师回朝。”郁朱笑道:“十四爷贸然回京了,西陲可怎么办?若准噶尔部再次出兵,岂非误了大事?”
大臣一口酒灌下,道:“不怕,西陲另有镶红旗副都统福安宁驻守...”
我听得出神,肩膀忽的被人一拍,唬了大跳,却是芽儿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她警惕的盯着我,生怕我夺了她掌事丫头的位置。我道:“酒壶和竹篮子要送回去吗?”芽儿道:“不用了,夜里散了席,自会有酒馆的人过来取。”又睨了我一眼,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了,回后院歇着罢。”她一方面嫉妒我什么不做白吃白住,另一方面又担心我做了什么取代她的位置。我懒得揣摩她的心思,自顾自回了后院。
十四回京时,会从香园前门经过,连郁朱亦忍不住凑热闹,早早梳妆了,站在门前等着仪仗经过。街上万人空巷,两侧都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秋意甚凉,香园今日歇业,我换回女衫,穿着月白的马面裙,配上碧色斜襟锻衣,梳了斜髻,簪一支银质斜钗。芽儿从未见过我正经扮作女装,吃了一惊,神色讪讪道:“打扮给谁看呢?”
郁朱出口训斥,道:“芽儿,不得无礼!她是客人!”
因我不记得姓名,郁朱素来以“她”称呼我。芽儿犟嘴道:“她算哪门子客人?”郁朱眉眼竖起,动了怒气道:“怎么?还要与我犟嘴不成?”
芽儿怯怯,忙福身道:“奴婢不敢。”
郁朱欲要说句什么,却听远处马蹄声渐起,周遭百姓人头攒动,一个劲儿往上涌。紧接着,有无数的侍卫先整齐踏步而来,开出一条大道,将我等拦在街道两侧墙根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