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张捕头,白小旗,还有这个傻子兄弟,别来无恙啊!”看宋青书几个走进了,乱糟糟胡茬的大嘴一咧,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连当天宋青书给他留下的恐惧感都忘了,青腚狐狸大大咧咧又是一个招呼打了过去,吩咐家里佃户一样指着桌子下手说道:“别客气,随便坐,咱几个也算公事一场了,那个戏文怎么说来着,百年修得同船渡,反正就那意思,今个爷请你们吃顿好的!”
傻子名号是被强加上去的,每次听人如此叫自己,宋青书都是后背爬毛毛虫一样不自在,有些恼火的看着这前几天还哭爹喊娘的货,宋青书张口就想挖苦两句,谁知道疤脸却是暗暗拉了拉他衣袖,侧目看去,张献忠这黄面虎都是一言不发的盘腿坐到矮桌子前,就挨着青腚狐狸,明显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宋青书便也把话咽进了肚子里,也是一眼不发的坐了下。
张献忠坐在青腚狐狸方桌的右面,白文选坐在左面,宋青书和疤脸坐对面,四个人好歹是落了座,还真是春风得意,刚一坐下,青腚狐狸已经哈哈大笑着拍起了张献忠的肩膀说道。
“张捕头,张老虎啊!真是亏了你,把朱存彪那个老货干掉,如今,乃公我被秦王府登记在册,成了这南城的宗人总管,一切也托了你老弟的福,来,咱们老哥俩喝一个!”
绿莹莹的桂花稠酒倒了一杯,赏赐一样推到张献忠面前,青腚狐狸大模大样的说着,听着这话,宋青书才算明白,难怪这货如此托大,感情也是升官了,不过他那股宗室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太惹人厌恶。
不过今天出奇的是,张献忠这个火爆脾气的老虎难得沉得住气,这货如此装,他居然能忍得住没张口骂人,只不过一张黄脸此时却变成了铁青色,伸手抢过酒壶给宋青书疤脸也倒了一杯,在青腚狐狸脸色难看中把壶扔给白文选,这才半个身子探在桌面上,转身向青腚狐狸询问道。
“老叫花子,事情究竟怎么样了?朱存彪那混账东西究竟死了没有,秦王府又是个什么态度?”
一提老叫花子,青腚狐狸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下,可旋即又是变成了些许恐惧,顿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打死了,一进府就打死了,还有安公公,那么威风一个太监,拔了衣服推下去,说打也给打死了,那血,趟了满地!”
“咱们的事儿没泄露出去吧?”
一提这个,青腚狐狸的老脸上顿时又是流露出兴奋来,指着宋青书的脸哈哈大笑着说道:“幸亏这傻子聪明,割了朱存彪那杀才的舌头,进了府这混蛋比比划划的还想把咱们拖下水,结果听的负责审案的检公公发火了,亲自一板子拍他脸上,拍到了庭下,然后十来个王府侍卫就动板子,活生生就给打死了!”
“这回老头子可是发达了!世子知道老头子救了他的命之后,对老头子我可是青睐有加,亲自给提了宗谱,还把这城南的宗室都交给老头子我管着!”
原本的朱存彪不就仗着自己宗室身份官府不敢查,这才一步步混起来的吗?青腚狐狸似乎已经隐隐看到自己混的跟朱存彪一样威风,要风的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又是得意的拍着张献忠肩膀叫嚷着:“以后这南城一带还按照以前的规矩,老子派人下去收份子钱,要是哪个不开眼的不交,到时候乞丐上门可就由不得他了,张捕头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每个月会有份儿钱送上,还有傻子你,这次你立了大功,你那份钱就不用交了,你做那什么奶油饼挺好吃的,每个月给老子送个七八盒孝敬老子就行!”
那语调和朱存彪兼职一模一样了,青腚狐狸真当自己是总瓢把子似得大咧咧吩咐着,一句傻子听的宋青书又是脑门青筋直跳,恨不得给这货几个电炮飞脚。
宋青书没注意到,来了这个末世之后,他不知不觉已经变了许多,以前当个实习教师都晕堂,如今抛头露面油滑的做起生意也如平常,没有一点怯场,上一次亲手杀过人之后,心似乎更野了,两句不和居然有动手的念头。
可很快,宋青书发现,比起老江湖来说,他还是嫩了许多,嘴角随着肩膀的拍打直抽,张献忠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问道:“咱们之间那些事儿,真没别人知道?”
“放心好了,老子又不傻,只要你们好好给老子办事,这事儿就永远没人……”
一句话没说完,青腚狐狸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不知不觉挨着他越来越近的张献忠间不容发间一刀结结实实捅进了他心窝里,猛地一绞刀把,在青腚狐狸再一次布满恐惧的眼神中,张献忠那双虎眼流露出来的煞气几乎都如若实质了,阴狠的从牙缝挤出话说道。
“没露陷就太好了,还请你老叫花子再帮老子一个忙,那就是永远保守这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出去半句!”
这才是真正江湖亡命徒,一言不合,拔刀杀人,眼看着张献忠伸手就灭了青腚狐狸的口,宋青书后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当即就想蹦起来,谁知道早就挨着他的疤脸搂着他的肩膀却又狠狠把他压了回去。
“待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