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车厢内的娃娃老实了下来,先前的嚎叫,取而代之是低声的哭泣。刚才他们都听到了这里是观风口,身为关城老百姓家的孩子,有谁不知道那是个阎罗地府,进去了就是有死无生。
闭上眼睛一脚将压挤自己身体的娃娃踹开,布老虎紧靠着角落平坐了起来,思绪万千。
刚才那人布老虎肯定是个马贼,这人当初在梅园手刃了三个护卫,凶残的摸样布老虎一辈子都忘不了。听到前面是观风口,鼎鼎有名的马贼围聚地,布老虎没想过自己会死,他想的是如何活的比其他人更好!
从刚才惊鸿一瞥的明亮,布老虎看清了车厢里头,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娃娃。依照马贼的习xing,如果是绑肉票,那些凉棚下的大老爷才是目标,他们不杀了自己反而绑了回来,多半是拉些苦力,修葺马寨,cāo办者ri常劳作。既然是这样,布老虎有必要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做些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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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
车厢铁门被人用大力踹开,强光将布老虎从小睡中照醒,这小子也强横,身处绝境还睡的香甜。当他眨巴眨巴眼睛,看清面前模糊的人影是那个持鞭的马贼,这才知道自己睡的不是土地庙里的干草棚,而是马贼的吃人窝。
这时车厢里头跳进了两个持刀的汉子,他们凶神恶煞狞笑的亮亮手中匕首,将车厢里十来个娃娃脚下的绳索割开,大步掉头下了车。
“给老子一个个下来,排好队,只准看,不许吭声,谁他娘的给老子放个屁,今儿就是一顿皮鞭炒肉伺候。”
持鞭马贼肆意狂吼,在他的指示下,娃娃们心不甘情不愿,颤抖着身子爬下车厢。有一人或许盘腿久了腿脚麻痹,从车厢摔了下来,忍不住出了声。立马有两个汉子一拥而上,拳脚猛揍,哀嚎不止。等布老虎下车厢后,那个娃娃活生生被揍死,成了具惨不忍睹的死尸,抛进山沟子石道里,晚上估摸着就成了野兽一天的口粮。
深吸了口气,布老虎乖乖站好,左右环顾,发现有三辆马车,两辆上面载着十到十六岁不等的少年娃娃,另外一辆下来的全是那晚梅园听戏的富家老板。
按照持鞭马贼的吆喝声,身份不同的两批人排好两条长队,布老虎抽空审视了下,“肉票”十三个,“苦力”算上自己不多不少正好三十。等列好了队,布老虎站在倒数第二个,惊诧着眼,瞧见车厢里被拖出来的一位大汉,正是那晚梅园战力悍勇的青年护卫铁峰。
此时这位铁打的汉子完全没有那晚的英气,被人像死狗般拖在地上拉走,浑身上下伤口不下百道,面目全非,鲜血淋漓。如果不是布老虎对他手持短刀,五步杀一人的盖世豪情所震撼,乍一瞧这堆“烂肉”还真认不出他是谁。
目送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人拖走,布老虎惋惜了会,扫视周围,眼神定格在了二十步开外。那里坐着位手捧砂盖儿青瓷壶的老大爷,摸样惬意的咬着壶嘴眯着眼。布老虎猛然心里一震,暗道那不是梅园看门的青衣老头么?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个老马贼了?
仿佛察觉到布老虎的眼神,那老大爷咧开嘴朝着他身后乐呵了声,布老虎诧异转过头,映入眼帘是张充满愤怒的“鞭痕”脸。
这少年估摸着十五六岁,生得一副马面,眉粗儿怒眼,乍一瞧有着几分狠气。不过那脸上的鞭痕看起来滑稽的很,估摸着正是刚才替布老虎挡了场灾祸的倒霉蛋。如今四目相视,布老虎察觉到这厮眼中的仇怨,不屑的撇撇嘴,在次转过头瞅向抿壶儿大爷,却发现他和持鞭马贼交谈了起来。
“仇老爷子,您看咱是在这等等三当家的,还是直接回马寨?”持鞭马贼恭敬的摸样,让布老虎确定了青衣老头身份的不凡,他还不知道那晚不是老头的发话,自己小命早已魂归西天。
浅饮了口茶水,仇老爷悠悠道“你们年轻,我老喽,受不了等,还是凉棚舒坦,喝口热茶,摇摇蒲扇,多自在。”
老爷子发话,马贼们不敢怠慢,鞭子凌空一抽,连连炸响,横鞭往前面山坡一指,大吼道“全给老子往上爬,半柱香时间见不着马寨,全都等着吃老子皮鞭炒肉。”说完,横立在侧的十几个马贼活络开了手脚,几人将马车开往别处。七八个留下卸货搬运,剩下不足十人捏着手骨,分开站在两条长队左右,带着上下一干人,踩着坚硬的乱石子,攀登起一条崎岖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