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布褂汉子笑得憨厚,长得又眉粗脸儿宽,放在城里丢进庄稼汉子里完全没有两样。可是那眼眸里若隐若现的寒光,那是慑人的可怕,这里是马贼窝,没个心软的主,手上捏着个把人命,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山腰子那位刘老板落在最后,瞧见到了地头,挥挥手让身下的少年放他下来。如约掏出五两银票递了过去,那少年肤sè黑黑,一看就知道是苦小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见着了银票浑身力气又回来了。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布褂汉子眼尖,一个箭步跨了过来,甩手就是个耳光砸在黑小子脸上,将他手中银票抢了过来塞在自个怀里,还不忘瞪眼怒喝一声。
这时仇老爷子有点看不过去发话道“大柱子,先前老二他们带回来的汉子还活着吗?”
“活着勒,那人可真硬气,浑身没块好皮,却硬挺着没撒气,按照您老的意思,关进狗洞里了。”大柱乐呵呵笑道,拍拍鼓鼓的腰包,忽然记起了什么事,哎呀一声,重重拍了大腿喊道“老爷子,大当家吩咐了,您回来了直接去麦场,受刑的场子已经架好了。”
点点头,仇老爷抿了口茶叶,慢条斯理道“老王跟着大柱把富商们安顿好,其余人带上娃娃跟我一道去麦场。”说完,他满含深意的扫了眼布老虎等三十个少年娃娃,独自别着双手迈着步子朝马寨里头走去。
在他身后得了命令的大柱彻底露出了獠牙,拔出后腰的匕首在ri光下赫赫生辉,寒光抖擞。凶神恶煞驱赶着十三个富商进了二十步外的柴房,没过多久,凄厉的惨叫络绎不绝,大柱兴奋的一声“老子发财了!”震的布老虎等人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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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也有马贼的消遣,毕竟不是每天都有肥羊送山门,平ri里观风口马贼有两个好去处,一个就是“狗洞”,另一个就是麦场。
麦场是观风口马寨临近悬崖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大多数jīng力无从发泄的马贼,时常在这里好勇斗狠。
而在下方就是一条乱石小道,接通官道直达关城,平ri里总有几个马贼负责盯梢。看到商贾车队行走,吆喝三五个弟兄绑着吊篮,神不知鬼不觉潜伏下去,如果有护卫横伴左右,躲在暗处一通乱箭shè死。
如果只是小商小户,毕竟都是人生肉长,马贼不是阎罗小鬼,只要识相好言上个过路钱,马贼不但不会为难商队人马女眷,反而派出一个小厮直接领路走过观风口。
在仇老爷子的带领下,布老虎三十个娃娃被带到了麦场。
这麦场极大,布老虎刚踏进这片地面,就被扑来的彪悍子气息给深深震撼了一把。
放眼望去,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着上身,拿着真刀明抢嘶吼着搏斗。
布老虎曾经在关城见到两伙混混,为争夺地盘百来人群殴,跟眼前十几人厮杀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家伙一点也掺不上假,偶尔同伴失手,一刀砍在肩窝子上,三寸长的刀疤渗着血触目惊心。可是这些汉子浑然不觉,放声狂吼,举刀就砍,如果不是看他们眼神并没有仇恨,身上也无杀气,纯粹只是拼力斗勇,布老虎还以为自己赶上马贼内乱了。
很快,三十个娃娃的出现,吸引了那伙斗力的马贼注目,他们蹲坐在地上用汗巾擦着身子,饶有兴趣指指点点,嘴里偶然蹦出几个段子,听得布老虎眉头大皱。
从进马寨开始他就观察起来,观风口马贼ri常生活上的打理还是很不错的,马寨完全没有一副邋遢至极的景象,上下建筑也没有要修葺的架势。他们三十个娃娃被绑来这里如不是苦工需要,这一天消耗的口粮都不是个小数,马贼自个拼的就是刀口儿舔血讨活,万万没有那么好心替关城百姓排忧解难,生养着一群没有利用价值的娃娃。
想到这里,布老虎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记起一件事了。
从踏入马寨他就奇怪一件事,偌大的地方住人的房屋不过几十家,麦场上下也不过四五十口子人,这观风口马贼整体数量也太少了点。
布老虎心思活络开来,他想到了最大的可能,说不定这些马贼是拉他们来入伙的。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被布老虎给一笑了之,开什么玩笑,这三十个娃娃最大的不过十六七岁,毛都没长齐,平ri里砍只鸡脑袋,估摸都吓个半死,杀人?布老虎心中情不自禁想到恶狼死不瞑目的摸样,浑身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