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了下他胸膛,大黑天咧开嘴笑道“成,虎崽子,今儿这情我记下了。”
打着笑,两人来到了聚义堂后厢房,推门而进,雷豹躺床上靠墙头,田香在桌前盛着鸡汤。
瞧见两人勾肩搭背,雷豹心怀舒畅,布老虎脱了大黑天的勾搭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在地抱拳道“当家的,老虎回来了。”
“好,好,香儿,咳咳,给大老虎上碗汤。”
雷豹欢喜着招手让布老虎上前说话,这厮在雷豹面前还算老实,恭恭敬敬接过田香盛来的半碗鸡汤,暗骂这娘们小气连块肉都不舍得给。可是当着雷豹的面还要表现出感恩涕零,没想到田香故意使坏道“大老虎,当家的赏你汤,赶紧趁热喝了吧。”
雷豹躺床上跟着笑道“大老虎,香儿这煲汤的手艺不赖,喝,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
布老虎心中暗骂“他娘的,你有人喂着当然不在乎,老子这手都快烫出个泡来,真喝了这舌头还不废了。”
这小子机灵着了,瞧见大黑天侍奉在旁,端着汤勾搭上他的肩膀道“老黑,这寨子上下都说你我不和,其实咱俩那关系,杠杠的铁是不?”
大黑天知道布老虎心思,不着痕迹脱开他的手笑道“大老虎,谁他娘的不知道咱俩亲近,别顾着说话,赶紧把汤喝了,当家的亲自赏下来,全寨也就你有这福气。”
“嘿嘿,当家多谢了,不过这碗汤我还是不能喝,真要喝,那也得老黑来喝!”
雷豹微微错愕,布老虎解释道“今儿打食,我布老虎走运道,将司徒老儿的座驾给牵了回来。这寨子里上下都传着老黑不中听的话,本来想想不算个事,可我担心老哥哥心中不痛快啊,这碗汤当家的赏我,我双手奉上,还望老哥哥给个面子,不要在意。”
布老虎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大黑天脸sè顿时难看起来,碍于雷豹的面不得不接过碗。正想着说几句话把这烫手的鸡汤推送回去,雷豹颌首笑道“既然如此,大黑,你就把这碗汤喝了。”
当家的发话,大黑天没办法,心一横,仰起脖子将鸡汤喝了个底朝天。那滚烫的浓汤从嗓子口顺进胃里,烧的他舌头麻痛的要命,把碗退回给田香,找了个借口溜出房,狂饮了三瓢凉水,那嗓门的灼痛才微微消减。
大黑天的糗样布老虎瞧在眼里别提多舒坦,跟雷豹唠叨了几句,讲了些话。他看出雷豹伤势不轻,几句话的功夫,喘着粗气连咳了几道血,知道自己不方便逗留,起身便告辞回去了。
等出了门,布老虎跟迎面走来的大黑天打了个招呼,两人皮笑肉不笑讲些客气话给里头的雷豹听,分别的时候肩碰肩寸步不让死磕了一记。
离了聚义堂,布老虎心中有事,四处走动,瞧见麦场有户人家的灯光亮着,走进瞧了眼,原来是大力一家。
想他大力也是个可怜人,或许是早年杀孽过多,如今得了报应。
三年前他讨了个媳妇,相敬如宾,没想到去年怀孕摔了脚,八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这媳妇受不住打击,命捡回来了却疯疯癫癫的。
好巧不巧,那时候大力出去揽活,回来的时候山底下被仇家堵道,拼斗一番伤了心脉。
这些年过去了,手段废了九成,前些年田香看在以往情面上多加照料几番,如今他越来越不中用,被派去做了看门的。每个月下来领着两三斤肉食换成大米白面,靠着以前的积蓄跟自个疯婆娘凑活着过ri子,让人看着也揪心。
布老虎在院子外的篱笆地看了老半天,房里大力的疯媳妇哭哭闹闹,叫唤着孩子,大力在旁边小心喂着清粥哄着她吃下。
不知道起了什么苗头,那疯媳妇忽然推开大力手中碗勺,赤着脚用脑袋撞开大门,大力冲出来想把她拉回去。
这疯媳妇尖着嗓子叫唤了声,扯住大力受伤的右手死命的咬下去,实在疼的受不了。大力一掌把她敲昏抱进了房里,出来想透口气,却瞧见了外面篱笆地里的布老虎。
“伙计接住!”
布老虎从怀里掏出两个金锭子抛进大力怀里,这汉子瞧清手里的金子愣了半会,耳旁忽然传来声“回头我给小艺打个招呼,你带嫂子去瞧瞧,医疗费算我的。至于咱俩以前的过节,那是男人间的事,跟自家女人媳妇没关系。”
大力身躯一震抬起头,却瞧见布老虎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消失。
紧握着手中两锭金子,大力叹了口气回到屋子。
今儿发生的种种,让他对过去有着太多的忏悔,人情冷暖,他在这一刻算是看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