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李一龙听了程恪话,不明所以,倒是喜滋滋的将姚长子迎到船中鼓架位置。
“姚老弟,你力气大,有你领着,哥哥我今天一定把郑矬子干趴下。”
一边说,一边也不由姚长子拒绝,连忙把鼓锤塞了姚长子手里,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船头去操桨。
这厢,程恪又开口说:
“我这里再给你们添个人,保管你们今天得第一。”
一边又朝刚跳上龙舟,正在瑟瑟发抖的韩硕说道:
“韩公子,逮着劲骂,把你吃奶的力气拿出来。你能把张胖子骂的跳河,我就算你本事。”
韩硕无奈,已经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得。只好将一腔怨气发泄在穷追不舍的张胖子身上。
“张大草包,你个小娘养的。你们家个个有狐臭,人人有脚气。”
那边张胖子正在船上狞笑,眼瞅着两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正开心不已。
只是又从一旁的龙舟上看到韩娘子在跳脚骂他,他却又糊涂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又换船了?
先不管怎么回事吧,张胖子只听见韩娘子骂他全家都有狐臭,他就跟踩着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跳了起来,回到:
“放屁,我家只有我二哥有狐臭,我没有!”
哗的一声,本就看笑话看的如痴如癫的岸上人群。听到张胖子这句神回复,顿时一个个抱着肚子笑的趴倒在地,都直不起身子来了。
张胖子还要接着回骂,看人群哄笑,这才发觉自己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心底这个气呀,更加如火中烧呼呼直响。
“别管那条破船了,追龙舟!”
姚长子看到张胖子调转船头,和程恪互相对视一眼,笑哈哈的大声喊道:
“都有了,桨在腰,鼓上点,咱们,往前冲!”
咚咚咚鼓声想起,李一龙甩开膀子操起桨,龙舟上众人发一声喊。在姚长子率领下,龙舟如箭矢一般窜了出去。
那厢张胖子看龙舟要跑,急了。眼看两船距离越拉越大,渐渐有摆脱他们的迹象。气的在船上团团转。
一旁的兵头凑过来嘀咕:
“公子莫急,咱们船上有箭呢,咱们只要不朝人射,往水里射,吓唬他们停船。”
张胖子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对对,放箭,给我放箭,一支箭射出去我给十文钱。”
兵丁们听到这话顿时高兴了,纷纷搭起弓就朝着人射,兵头急的直喊:“错了错了,朝水里射,”
又哪里来得及。
只见快舟上嗖嗖几声弦响,十几只箭这便飞了出去。那边龙舟上韩硕见有箭矢飞来,顿时吓得抱头就蹲下,钻进了船舱里。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那厢姚长子看到这幅情景,心里更是乐了。
只是正闷头划桨的李一龙冷不丁耳边飞过一枚箭矢,这才搞明白,原来程恪二人帮忙是假,躲人才是真。
只是如今已招了姚长子帮手,加上他今日一定要干过对手的心思。也便顾不上许多,倒是干脆咬着牙大喊:
“姚老弟,你好样的。今日事先放一边,回头与你计较。老子说什么也不能输给郑矬子那个老马屁!”
于是,龙舟这边船上诸人看到有箭矢飞来,顿时手麻脚利的连连划动。箭矢射程有限,没有够着龙舟,纷纷落水,居然还真就被他们躲了开去。
后面张胖子不甘,又接连指挥兵丁射箭。就这么,一幕极其搞笑的场面出现了。在后面箭矢追逐下,那龙舟好似炮膛里射出的炮弹,没命似的直往前冲。
岸上人瞧着新鲜,纷纷为那条龙舟叫起好来,只见龙舟一晃就越过了跑在第二的扬州府船,堪堪和第一的江都县船只差几米距离。
那张胖子犹自不罢休,快舟上箭矢嗖嗖放个不停,姚长子他们划的快。却让不知情形,只顾比赛的扬州府船就倒了血霉,一不留神就中了箭。
船上有人落水,有人失手就敲破了鼓。这一通乱,扬州府船的速度就慢下来了,将将堵住了快舟的去路。
阴差阳错,姚长子他们东关的赛舟,居然抢到了前头,和江都县船并驾齐驱。
岸上人轰然叫好,纷纷为东关赛舟鼓起劲来。
“快划,快划。夺个头筹给咱东关人长长脸。”
“小霸王,干死郑矬子。你就是咱们东关十七巷老大。”
一时人声鼎沸,如同水泼油锅,炸开一般的喧闹。
此时,程恪趁着那胖子没工夫理会他,早就驾船贴到了岸边。
带桩靠梆,程恪跳上岸。刚要伸手接人,就看到面目不善的小梅,正黑着脸冲他横眉竖眼。
程恪一头雾水,何故小梅这般模样?他转头去看朱琇莹,却见朱琇莹像个鹌鹑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
再转过头来,这回码头边上的人都盯着他看,眼神特别诡异,程恪更糊涂了。
朱家老仆包叔笑嘻嘻的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比划着自己的脖子。
脖子?有什么不对么?
程恪对着湖水照看,一看,也顿时愣住了。
他的脖子侧面,分明有道浅浅的,但又清晰不过的唇印。
这顿时将程恪闹出个大红脸,他跑到水边洗了。再回头看时,却已经不见了朱琇莹主仆的身影。
伊人阑珊,只留余香。
程恪的心,不知怎地,有些惆怅起来……。
便在他感怀触情的时刻,突然一声贯天彻地的喧闹声轰然响起。无数的人群纷纷朝着码头西首奔去,间或还有人高喊:
“拿第一啦,拿第一啦。东关拿第一啦。”
程恪恍然大笑,姚长子和李一龙还真的拿了第一,真真是无心插柳了。
他大笑一声甩开心底情绪,也随着人群往西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