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小孩,我都说了姚班头不在,走开走开。”
程恪又是微微一笑,转身走下了廊台。那门子还以为程恪被他堵了,心底正得意,却不想程恪到了廊下广场前,叉手在腰,对着门子又道:
“你今日薪俸没了!”
门子一听这话,顿时气乐了。感情这衙门是这小子开的?什么叫自己今日薪俸没了,难不成这毛孩子还有什么来头不曾?门子一时吃不准。
转头又想起这小子自称姚班头家邻居,又哪里是什么大来头人家的。这么一想,便冷哼一声道:
“蛤蟆打哈欠,你年纪轻,口气倒是不小!”
程恪也不理会他,只是鼓足了气,突然一声暴吼,对着衙门里喊道:
“韩娘子,新出的《聊斋志异》你还看不看?不看我就走了!”
这声传出,犹如炸雷般滚进衙门院中,一时衙门里便响起一阵霹雳砰隆的嘈杂声。
只两三息功夫,便见着韩硕披头散发耷拉着鞋便奔了出来。看这情形,分明是睡着懒觉,从床上跑出来的。
“哪呢,哪呢,我看,我看。”
韩硕出了门一看,程恪正笑盈盈背着手对他笑。
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起来,眼前这家伙可是足足坑了他两回,今日怎地突然想起来,特地过来巴巴地给他送稿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稿子呢?”
韩硕便有些犹豫的先开口问询。
程恪却根本不答,反倒转身就走。
“哎,哎,你别走啊。你跑什么,回来,回来。”
韩硕这便下了台阶上去拽他。
程恪却叹口气道:
“你东关署衙门大阶高,我草民一个。高攀不起,我还是走吧。”
韩硕不是笨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话里有话。稍微一沉吟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转身对那门子吼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的债户,今日是约好了上门还债的。你他娘的不知道赶紧进去禀报,居然敢阻拦!这货欠着我十两银子呢,要是被你赶跑了,我又得去哪寻去?十两银子你还啊?”
那门子哪想到有这一出,见了韩硕转身,就已经发毛。
等到韩硕开口斥责,当即浑身抖动如筛糠一般,嘴里只求饶个不停,心底只不停的悔恨,怎地知道有这么个过节呢。这要是把这人赶跑了,自家小公子的债不得打了水漂?
门子赶紧上前献媚道:
“谁承想有这么个缘故,公子少待,我这就叫人绑了这小子,今儿他要是不还钱,哼哼,押了咱们衙门里头给他过一遍刑具。看他敢不敢赖账。
程恪一脸黑线,自家什么时候欠韩娘子钱了,这是从何说起?
韩硕却哈哈大笑,一把拍了门子肩膀:
“滚你妈妈地吧,这是我新找的相好兄弟。以后见他来,不必通秉,更不得阻拦,听见没?要不然老子一脚踹了你,叫你卷铺盖滚蛋!
程恪无语,心道得赶紧把这货拽走,要不然还不知编排他什么呢。赶紧上前一步道:
“尽胡咧咧了,快领我进去,我还有要紧事。”
韩硕便拿手指点了点门子,一边挤眉弄眼的就和程恪进了门里。
反倒留的那门子心底暗暗惶恐不已,只叹今日没长眼睛,一脚踹到了铁板上。看这架势,什么拜把子兄弟,分明是弄那什么的好友啊。
他赶紧仔细把程恪背影记下了。省的下回程恪再来,他又犯了错,这可是大忌讳呢。
不提那门子心中纠结,只说程恪进了衙中。一边笑呵呵和韩硕说了今日的来意,一边便请韩硕给他带路去找姚班头。
韩硕一听程恪心思,心道: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压根又是诓骗于我。便发狠和程恪说定,等下回他要看十章回目,要不然没玩。
程恪也笑着应了,只是一转头又皱眉问道:
“我何时欠你钱了?”
韩硕嘿嘿笑着道:
“许你坑我,就不兴我坑你一回?”
程恪又是一头黑线。
一边韩硕笑嘻嘻的心里爽歪歪,终于在这家伙跟前雄起了一把。只是自己肚子一个不慎,便咕噜一声叫唤,却是又在程恪眼前丢了一回丑。
“哎呦,我肚子怎地这会儿到疼起来了,怕不是昨晚西瓜吃多了。你先去班房候着,我一会儿就来。
说了话,韩硕叫过一个送茶的伙计便领着程恪往班房去。自己却抱着肚子一溜烟跑了没影,看的程恪无语至极。
这货,可真是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