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人别忙急着高兴。我这学生啊,还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今年的县试呢!”
韩济舟当即便是一愣,这少年还是陆俊峰的学生?陆夫子倒是教的好!
不过这怎么话说的,什么叫不能参加今年的县试?
瞧着眼前这少年年岁,本就到了应试年纪。这还是在江北扬州府,要是在江南那些发达地区州府,这样的少年才俊,怕不早就进了庠,这时候估计都能到南京去参加乡试练战了。
“何得如此一说?程恪少年有才,龙舟赛上一鸣惊人。怎地,你们社学有察举推荐之责,居然不举荐应考?你这个训导官儿是怎么当的?”
陆俊峰便是一阵苦笑:
“大人有所不知,我今既被大人卓拔为东关主簿。社学训导的差事,倒是卸了。前日县学里调了个新任训导过来,这人已然将社学应试学童名录上报。其中,并无程恪。”
韩济舟一听顿时就火了。
“妈了个巴子地,这哪里来的鸟货。如此大事,怎地不先与我知晓,这他娘的眼睛里还有老子吗?”
陆俊峰又是苦笑:
“大人何必牢骚,东关社学,归县学管属。咱们东关分署,是管不到社学的。”
韩济舟一拍桌子应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他娘的官场规矩动不动?谁家这么干的,这分明是给老子上眼药嘛!”
陆俊峰拱手:
“好叫大人知道,得亏那名录员额未满。因地之顾,咱们东关也有举荐之职。故而,卑职已经将小恪名字登记上册了。只是唯恐核验的时候有人故意刁难,到时候还得大人替着争取一二。”
韩济舟当即道:
“这不用你说,妈了个巴子的,这是明摆着打老子的脸嘛。程小子要是不得应试,这岂不是丢老子脸面?我先把话撂这里,要是今年应考有谁刁难程小子,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陆俊峰这才心底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上司千不好,万不好。武人一个,脾气暴躁。却也因此而是个直爽人,一言不合就要发飙。如今有了他担保,史进贤即便故意刁难,估计也架不住眼前这大头兵闹吧。
陆俊峰便偷偷朝程恪挤挤眼,看的程恪心里直乐。又得憋着不能笑出声来,程恪只得跟个抽了筋的虾米一般,在那厢抖个没玩。
一旁的韩硕看程恪这模样,便问:
“大包子你抖个什么劲儿,是高兴的吧?可瞧瞧,我老爹仗义么?”
程恪因拱手朝韩济舟道:
“学生与大人素未谋面,大人却几次助我,赞我。学生感怀五内,欢喜感动的情不自已。只恨学生家贫,孑然独形。身无长物以为报答。唯有砥砺奋进,不叫长辈们失望。”
韩济舟便有些得意的模样,好似自己是那淳淳师长,顺手就提拔了后进。将来成就一段佳话,千古流传。他的美名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
想起来就有些小激动呢。
他拍拍程恪肩膀,故作深沉的道:
“这是你应得的,好好努力,争取考个案首出来,将那一干子狗眼看人低的江都佬狠狠开一回面皮,替老子出口气。”
说罢,他好似便看到程恪圆榜提名,雄踞正中。而一旁江都县令沈立仁一脸气急败坏模样。
韩济舟这么一构思,心底便爽了。忍不住竟哈哈大笑起来。
看得程恪和陆俊峰一阵无语,这大老爷,可真是个不着调的。
却在这时,领命外出的姚长子他老子,姚老爹蹭蹭蹭回了衙中。
只是他刚进院子,便高声喊: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大人,码头上的盐贩子们太气人了,你得给我多分派几个兵去。老子不为差事,就算被抓了牢里吃饭,都得打了那帮畜生一顿,不如此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头韩济舟正得意的哈哈大笑,听到姚班头这声嚷。便如嘎嘎乱叫的鸭子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憋了半晌,才气的满脸通红的问:
“又没答应?”
这厢姚班头一头跨进了堂中,怒气冲冲的往凳子上一座,火气冲天的道:
“何止没答应,我今儿和那帮混账差点没当场打起来。这帮盐贩子,个个可恶至极,简直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一个个儿都坏透了。”
程恪见姚班头回来,本还欢喜。这会儿见姚班头一脸不愉,只得先退在一边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