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忍不住下意识问。
“哪能呢,我们口紧着呢。我们铺上又没在扬州怎么销《聊斋》。”
“那都往哪卖了?”
“刷出来的成本,大部分都送了南京、苏州、杭州、南昌、绍兴这些地方去发卖。还有一小部分,程掌柜直接命令送京师去了。放心小恪,我们掌柜下了死命令,都叫我们把着门风呢。他就算来了扬州,也找不到你家!”
程恪呼的一声,一屁股爬起来,这才喘出一口大气。
只是转头一想,程恪不禁悚然。
这,是饥饿营销啊!
程恪后世里是看过网络小说,也写过网络小说的。自然知道连载小说追更的滋味,也知道被人催更的滋味。
那么经典的书放出去,还取个那么风1骚的名字。不令人好奇才怪。
只是越是好奇,越要吊着胃口。如此,一点点往外放新章。才能钓的住读者,急着往下看而欲罢不能!
这不是饥饿营销,这又是什么?
要知道,这可不是程恪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而是眼下欧洲才刚刚文艺复兴的十六世纪开初啊!
居然有人无师自通的,就掌握了饥饿营销的招数!
这翰轩书局的程掌柜,可真是位营销大家。
难怪才一个月功夫,就能给他送来足足九百两银子!
程恪心底暗暗爽快,他这可真是撞上了大运,居然碰到一位营销大师。
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书会被贱卖了。
程恪正高兴着呢,却不想这时候陈小春却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咋了?”
程恪因问。
“就这几天前,不知道是哪个遭瘟缺德的。居然在南京放出话来,说什么狗屁程蝶衣,这书压根就是抄袭的!”
程恪一听,当时就气乐了。
他还真是抄袭的。
只是抄的那位原版作者,却不在眼下。要找,坐时光穿梭机吧,二百年后有请。
“我们原以为这是哪个同行的冤家做怪捣鬼,故而程掌柜使了银子找人查探。却不想…。”
“怎地?”
陈小春却恨声一拳捣在几凳上。
“查到最后,竟然是石渠阁里放出来的话。这,还叫我们程掌柜可怎么查?”
“石渠阁?这是个什么所在?怎地这般嚣张?”
程恪一时间,一头雾水起来。
陈小春因道:
“这石渠阁也是做出版印刷买卖的,算得上是南京城里有数的几家老字号。”
程恪心底咯噔一声。
这根本就是有人眼红了,要仗势截胡啊!
即抢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同行成冤家。那也好办啊,强龙不压地头蛇,找个中间人调和一下啊。”
陈小春一拍大腿:
“可不是这么说的么,咱们程掌柜在桃叶渡可是摆了老大一席桌面,请了南京城里同行有头有脸的七八个东家做和。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陈小春接着就道:
“那些个东家原本还吃着酒听着曲乐的好好的,可一听咱们程掌柜要求,说是请了给石渠阁说项。那些个东家竟然一个个的都面无人色,当场都尿遁了。”
“有这等事?”
程恪顿时奇怪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这石渠阁,来头不小啊!”
陈小春叹一口气:
“可不是怎地。后来,咱们程掌柜四处一打听,顿时吓了个心惊胆战。”
“这又是为何?哎呀,小春哥你别卖关子,快急死我了,你倒是说个通透啊!”
程恪这一连串发问,如机枪一般连扫而出。倒把正生着闷气的陈小春给逗乐了。
“唉,这石渠阁又何止是来头大。那简直是同乐天了。你当这石渠阁是什么来头?原来,人家联通着魏国公府!”
程恪一听这话,顿时更糊涂了。
“魏国公府,这跟魏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一个做书籍出版生意的,跟堂堂大明朝顶尖的贵族豪门。这二者之间,八竿子都打不着好么?
出版生意在大明朝算得上是一门赚钱的买卖,可是这要看对谁来讲。
若是就魏国公府而言,说堂堂一个百年开国元勋的府上,连出版生意这点蚊子肉都要盯。
你信?
陈小春见程恪眼神不属,显然是一脸不信的模样。当即解释道:
那日,石渠阁里突然往我们南京分铺上来了一个管事。那管事放言,说咱们这里出的《聊斋》是抄袭了他们阁里的旧藏,要我们赔钱。”
程恪因问:
“要价多少?”
陈小春冷哼一声:
“有魏国公府当靠山呢,能要少了,当然是狮子大开口了。你猜怎么着,张口就要五千两银子。还说这是之前赔的,以后么,每个月得送一千两银子往石渠阁店上去。要不然,就封了咱们店!”
程恪听了这话,到不忙愤怒了。只是沉吟片刻,开口却先笑道:
“感情是程老板去了南京开张,没交保护费吧!”
陈小春立时小眼睁的老大。
程恪还以为自己是猜中了,不想陈小春却道:
“你想什么呢,咱们程掌柜可是做老了生意的人。这点规矩不懂?”
程恪因奇怪了。
“那为什么还出这档子事?”
陈小春叹气:
“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