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如花美人,巧笑嫣然般对着程恪上下打望。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打趣。
“啊…,啊…,啊…。云哥救我,云哥救我。”
程恪正要上前回答,转头却见到韩硕在池塘里扑腾扑腾的呛水呛个没完。
这时,假山上的常玄振哈哈大笑着下了石阶,一边走一边道:
“韩兄莫得惊慌,这池塘水浅。你若不信,可自己站起来试试。”
韩硕听了这话,将信将疑的伸腿触底,没成想腿一伸就触到了池底。双腿一站,这才发现,原来,这池水才到他的腰腹而已。
也是一场虚惊!
一番手忙脚乱,程恪将韩硕从池塘里拽出来。韩硕犹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浸透,湿淋淋,黏糊糊。仔细去嗅,还能嗅到池塘里那股子陈腐的酸味。
韩硕那一张娘炮脸,顿时拉了下来。欲说还哭,真真苦也!
程恪一把拽了韩硕,当即转身,一边气鼓鼓的道:
“此地门高显贵,不是我等寒门子弟可来之处。韩硕,咱们走!”
一边作势就要迈步出门,常玄振哪里能舍得让他们走去,要是真走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程恪,一边讪讪笑道:
“误会,误会。我非故意,误会而已,我给二位赔罪了。”
说着话,常玄振双手抱拳,长揖及地。道歉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玄二爷,这小子是谁,值当你对他这般客气吗?”
一旁那美貌女子不干了,见着常玄振对程恪二人这般恭敬,当即上前,一把袖子就往程恪身上招呼。”
程恪早就暗暗防备着,见势不妙,当即身子一歪。那白练不巧,正打在韩硕身上。
这厢,程恪要去抓他。又哪里抓得住,只眼睁睁看着他就如脱了线的风筝,嗖一下飞出去老远。
程恪大叫一声:
“够了!”
声如洪钟,如雷灌耳;中气十足,喷薄而出;震得在场四人耳晕目眩。
便在这声大吼中,吧唧,程恪袖子里那本兵书,就掉落了脚下。
那女子冷不丁被程恪这一声爆吼,当即要对程恪发难。却见常玄振弯腰去捡书,目光中更是流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一时,也是被常玄振这幅表情弄得莫名其妙。
《汇武新编》
俏脸侧目去看,只见常玄振捡起来的书上,封皮便是这四个瘦骨行楷。字体不见馆阁那种丰润端庄,反倒有一股子瘦骨嶙峋的傲气。
见之,令人难忘。
“大姐,你问我为何对这小子这般恭敬。诺,这是他写的书,你先看看,当不当恭敬?”
说了话,常玄振转手将手里的书递给那女子。
素手轻盈一点,堪堪接住,却如同娇无力一般,总是在无意间,透着那么一股子慵懒。
这幅模样,看的程恪浑身毛躁,不知其味。
那俏脸接过了书,先诧异的对着程恪瞥一眼。程恪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了,然而就算是不看,总也躲不开那么一股子妖媚气息。
那俏脸见程恪这模样,先是倩倩一笑,然后才翻开书去,随意看了起来。
“拳有势者,所以为变化也。横邪侧面,起立走伏,皆有墙户,可以守,可以攻,故谓之势……赵太祖长拳多用腿;山西刘短打……赵太祖长拳山东专习,江南亦多习之……。”
寥寥数语,却是如数家珍。那俏丽女子单单看了这一行,顿时眼角就飞了起来。
“这…,是他所写?”
素手前指,神情却是大为困惑。
眼前这少年,她刚刚才试过分寸。分明是个不懂武术的庸人。可这兵书,却对各家各派武术详细分列,逐一点评。那分明是一个武术大师才能有的眼界。
便如她,身手在当今世上虽不算超然,也是有数的几个顶尖之一。可她又哪里数的过来这么多流派与招数。
这,怎么会是一个不会武术的人所写的呢?
常玄振苦笑一声:
“你可曾在别处见过这书?”
那俏脸顿时眼角流飞,柳叶眉一簇,即道:
“荒谬,天下间几曾有过不懂武术便能如数家珍的大师?这书,必定是他从哪里得来,或者抄来,哄骗你罢了!”
“哄骗?”
程恪当即就不干了,转过脸来就扬声道:
“这位姑娘,你所使者,白练一条,以长袖飘舞为招数。其横、其纵,其盈、其练。形如流水,飘忽如云。而招式之间,往往呈梅花状。我若料的不错,你当源出内廷尚工局女史-榔梅真人柳玉清门下。”
“啪!”
犹如当头棒喝,那俏丽女子惊愕之下,手里的书径直掉落在地。
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大明朝有数的顶尖秘密之一。可就在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少年三言两语之间,就道出了她师承何处。
这可叫她情何以堪?
就连她的亲近之人,都没这么门清的吧?!
“嗖。”
女子长袖回转,从腰部一抹,顿时抽出一条软剑。顿时,衣袂飘飘,如风成盖。当头便朝着程恪额头天门刺下。
“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