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醒来,常家复爵不说,还凭空得了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
家主常经有些发蒙。
直到常家人到了南京,常经切切实实的接掌了南京锦衣卫。才知道,这一切原来真不是梦。
而这里头,出力颇多的,原来是魏国公府。
其实说起来也不奇怪。
遥想当年,常遇春与徐达是大明开国双碧。大明朝建基多少大仗、恶仗,都是二人精诚合作而大获全胜。开国那阵,两家互为姻亲,数代交好。
实际上,常家能拿到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就是当代魏国公徐辅下的力气。
常家是南京城的老住户,可是这一离开就是百年,还是戴罪复爵。按理说,常老太爷刚刚复爵,应该低调为人,谨慎从事才对。
可俗话说的好,有人撑腰气也壮。常经老太爷千不料万不料。一到了南京城里,魏国老公爷就叫他甩开膀子可劲干。
常经很是奇怪,这,不合适吧?
辗转打听了一圈,常老太爷才知道。原来魏国公府上,把他这位新扎指挥使当刀使呢!
具体细节,常玄振也是说不通透。程恪听了话,大概能估计到是南京六部的文官和勋贵武臣们的倾轧。
只是,常老太爷有的选么?
他自己本就是勋贵武臣出身,不管是从自身利益,还是个人立场上来说。他天然已经站到了徐老公爷一边。
于是,常经老太爷燃了。
既然要当刀子,那就来个大的。
就这么,常玄振鬼使神差的就被常老太爷给一脚踹到了扬州城里来,要讨回自家的祖宅。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压根就是常老太爷开门三板斧之一,也是他要打开工作局面的一记暗招。
程恪想的多了,这记暗招,未必不是老太爷对常玄振的考验。
边听边想,到了这里,程恪才回过神来。
说是回乡祭祖,收拾旧宅。回来要房子才是正经目的吧!
“你这房子可有房契?”
程恪沉吟半晌,开口,先是问询。
常玄振皱眉道:
“房契到是有,原本一直为老家人收着。若是那些个平头百姓,好买好卖便是。若是有钱的商人,也甚好办。只是如今这老宅房东,却是个不好相与的。”
“怎地?难不成房主还是个泼皮无赖?”
这是韩硕插嘴问询。
常玄振嗤笑道:
“若是泼皮无赖,我连钱都不必太出。我是干什么的?”
韩硕哑然,他到是给忘了。常玄振常小爵爷,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千户官。
常玄振砸砸嘴,冷笑一声道:
“你们可绝想不到,这房主到底是谁。”
程恪即问:
“是谁?”
“内廷酒醋面局掌事,兼扬州盐运使司,少监张贵。”
“原来是他!”
程恪恍然大悟。
难怪常玄振觉得此事棘手,也难怪常老太爷派了自家嫡孙亲自到扬州府来要老宅。这一把板斧,可真真是大招!
程恪因也一时间就明白了,常老太爷不许常玄振劳动地方官府的意思。
大事小办,趁着人微言轻,直让常玄振这个愣头青打冲锋。
只是,令程恪还是有些疑惑的是。即便是一个太监,常老太爷,不对,应该是他身后的靠山魏国公。为何要叫了一个半大小子来和老太监打擂台?
想到这里,程恪突然毛骨悚然。
真是为了要房子么?
难不成,这姓张的老太监,才是魏国公的终极目标?
这张公公,什么来头?
电光火石之间,程恪脑子里忽一声显出一个人名。
“小爵爷,不知这张公公,和前年去世的大璫张敏张内相,可有关系?莫非,这位张公公是张内相的族亲?”
这下,连常玄振都震惊的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位张公公,正是张内相的胞弟!”
“哐啷!”
程恪手里正端着的龙泉窑茶盅,突然一个不慎,掉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这…,这…,这…。这他娘的什么鬼?!”
程恪心里犹如涌起了滔天巨浪一般,立时浑身惊颤。
开闸放水,食盐走私,土地兼并,老宅回收……。“张庆绶、张素庵、杨通判、张公公……。东关街、江都县、常府、魏国公……,扬州上下、江北藩台、南京官场,京师朝廷……。
这一连串的人名,官府,事件,勾连。犹如一团乱麻,片刻间一股脑全部涌进了程恪的脑子里,将他塞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程恪那出了名的聪明大脑壳,这会儿犹如后世里高速运转的电脑一般。呼啦啦直转个不停,几近炸裂!
他这个才十四岁的小童生,到底牵连到了什么破事儿里头去了?
这里头,可藏着一只什么凶猛无比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