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凌雪儿了。我一边走,一边取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当走到白玉笙和卫祁文的中间时,我伸手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笑一声,道:“好久不见。”
然后,我不再理会他们,走到那个假的薛王爷的面前,拔开酒塞,刹那间大殿中充满了桂花酒香。启递给我一白色锦帕,我接过用酒浸湿后,往那个假的薛王爷的脸上轻轻擦拭,不一会儿,便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比起在声的各色美男竟不遑多让,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冷峻寒冽的神采。
“风,你假扮的薛王爷还真像,有那么一瞬间连我都以为是真的了。”说话间,他已接过我手中的锦帕,也将我脸上的易容擦去。
“好高明的易容手法。”没想到这个时候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袁复,他沉吟了片刻,又道:“小贵子呢?楚姑娘把他怎么了?”
不错,我假扮的人就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小贵子,因为我认为只有留在康景皇的身边,才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众人的一举一动,以不变应万变。
“他很好。”我笑笑。
“皇上一直派人追杀你。”薛王爷目光锐利如剑锋,牢牢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
“我知道。”我朝他笑笑。
“你杀了他?”薛王爷试探性地问道。
我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认为呢?中了你们的追命***草,他能活到今日不是已经是奇迹了吗?更何况我从来不杀将死之人,哪怕他是我的仇人。”
“那你和他们来这里……”他目光闪动,伸手指了指风、启、宣、尘他们四人,犹豫了一会,接着道,“想做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良久,我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看戏,谋朝篡位的好戏,我不想错过。”
薛王爷忍不住低笑一声,那笑,意味不明,他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叹道:“据本王所知,你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我不置可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脱掉了那件罩在身上的太监袍,扔到了离我最近的一具死尸上盖住,然后我又伸手打散了头上的男子发髻,让一头秀发任意飘扬。
风宠溺地朝我笑笑,也将那件王袍脱掉,随手一扔,现出了里面的藏青色长袍,他举手将我的衣裙理了理,此时我身上空的是今早特意换上的淡紫的宫装罗裙。
殿外的天色已是傍晚,天空阴霾更重,竟忽然飘起细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蝶依,”白玉笙忽然唤了我一声,我抬眼凝视着他,在灯火下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尤其是他的脸,苍白如死。
我朝他展颜一笑,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白玉笙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头道:“太晚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个位子真的那么诱人?万人之上的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居然令你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牺牲我对你的信任,牺牲我们的友谊,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伤害我。”我盯着他,质问道。
白玉笙目光掠过尘,掠过宣,掠过风,掠过启,最后死死落在我身上,苦笑,“它对我重不重要,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告诉你,它真的很重要,我一出生就背负了一身的血债,我就是为它而生的,二十年来,我一直在为这个努力着,可是上天却让我遇见了你,我这一生中最爱,最敬,最怕的人都是你。”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情劫?我也觉得好笑,我不是冷血无情吗?为何会深陷于儿女私情之中,无法自拔。”
“蝶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暗哑,幽幽的眼眸中有着苦痛和悲哀,“你为萧教主,散去武功,令我惊奇;你为金兄,勇闯皇宫,令我佩服;你为凌兄,跳下悬崖,令我嫉妒;你为韩兄,挡下那一箭,令我发狂。你既然能这样爱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可是却一次次地将你置身危险之中,他们根本配不上你。”
我张开口刚想反驳他,却被他冷声打断,“蝶依,你真的很无情,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爱你不会比他们少,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你去死……我也愿意,可是你呢?你关心过我吗?回头看过我吗?没有,你没有,所以……”
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我逃避也好,说我害怕也罢,我就是不想听到那后半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延之,何苦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只能说我们的缘分修得不够。”
“够了!”他狂躁地怒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我,冷冷一笑,道,“蝶依,我说过,为了你,我宁可负天下人,也在所不惜。除了你,在这世上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什么亲情友情,什么忠孝仁义都让它靠边。”
“你疯了!”我忍不住蹙起眉头。
白玉笙忽然仰天哈哈一笑,再低下头时,声音蓦然变得冰冷,“对,我疯了,可是那又如何?蝶依,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和我一起坐拥这天下,我会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不要。”我白了他一眼,脱口道。
“不要也得要,”他眼底一片冰寒,隐隐的杀气透体而出,“上天既然又把你送回到我的身边,说明我们的比分就是要在一起。这一次,我绝不再放手。”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在手,已将出鞘,人也立刻就要对着我们冲上来。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已有人阻止了他。
薛王爷忽然道:“等一等!”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就理地看着薛王爷,白玉笙要杀我们不是正对他的心意吗?白玉笙也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等什么?”
他满怀信心的一笑,道:“要对付他们几个,何劳白堡主亲自动手。”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弩张,薛王爷的话,却还是没有人敢不听,就连白玉笙也不例外。他缓缓地将已拔出一半的剑又收回鞘中。
薛王爷举手在空中击掌三下,殿帘后忽然走出三个人,两个英挺的年轻男子,身材一般高大,都身着黑衣劲装,眼露精芒,吐纳沉稳,一眼便知都是武林绝顶的高手。而中间的那一身明黄服饰的人却是被他们硬拖着走出来的。
众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尤其是卫祁文,他死死地瞪着薛王爷,像是要将他连皮带骨全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