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利亚?露恩。”她感到奇怪。
似是注意到大门处的视线,青年与她打了招呼,离开了。
“他是什么人呢?身上散发的灵气,和普通人不一样。”珍妮利亚想着,毫无法力的妹妹却在旁边大发花痴。
“竟然忘了问他的名字了。真是王子级的人啊!比阳光还耀眼。”
她着实对妹妹没想法。“你还有更美的形容吗!”
“唉!可惜我是生在巫师世家,不能做他的公主。”妹妹开始煽情了,活像表演戏剧。“那么优秀的男人,最后肯定会娶一个比我优秀百倍的千金夫人。”
“你真是的,情爱童话的俘虏!”
“姐姐,等等我啦!”艾米利亚赶忙跟了上去,一面还在讲,“那人是很英俊的嘛!”看姐姐皱着眉头,她才换了话题。“明天我们去集市转转吧!我想买一点玫瑰,顺便再带一些雏菊……”
“明天我要去扫塔。”还未说完,姐姐就打断了话。“再说了,我们家可以养玫瑰花吗!母亲一定会拿那些美艳的花朵献祭。”
妹妹沮丧着脸,“又要去做工啊!那我就买些雏菊吧!”
院子门口瞧着两姐妹进屋去的青年,和悦地笑意挂在嘴边。
转而,身后被人揪起了耳朵。“Oh!你轻点儿嘛!”他叫道。
红棕散发,娃娃脸的少年这才放了手。“你倒是变换成人类以后,各种人界的贪婪恶习,都要沾染一点儿哦!”他双手抱在胸前,“昨晚刚在酒吧灌醉,引得多少淫女蠢蠢欲动。你竟还拿人类的女子与我们天主的女神相提并论,想被革去圣职吗!”
“拉结尔,你就别数落我啦!让你陪同走一趟,没完没了到现在。”由是嘀咕,“早知道那么啰嗦,我就独自下界了。”
“你说什么?”他横起了眼睛。
基璐帕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别生气,消消火。”固然对他道:“我刚发现了两个很可爱的少女哟!特别是庆典的女主角,叫什么,珍妮利亚·露恩。要是她不是巫术的传承人就好了。”
好像想入非非,拉结尔叹了口气,回脸看向了热闹的院子里。露恩家族的两姐妹他都见过,姐姐沉鱼落雁,那副灵动的大眼睛特别明媚。可她的温婉,却透着世间的凄凉。妹妹则小家碧玉,让人心存怜爱。
“她叫珍妮利亚……”拉结尔想着,心底似乎填上了柔软的容纱。
每星期两次,她总要去北区大教堂不远的楼塔上打扫。这已经做了五年的工作,的确帮了家里开销不少忙。整个家族,就靠做祭司的母亲和她打此份工维持生活。
到今年十月生日一过,她就正式步入二十岁了。再有大半年,她就能不用来做工了。以后,一心一意帮母亲做祭祀的工作。
塔下熙来攘往,好多的马车,路人经过。有商人,乞丐,文职彬彬的绅士,还有富丽的千金打着遮阳伞,和友人谈笑风生地走过。
身着长稠白衣,扎着黑褐长卷发束的珍妮利亚握着扫帚,从楼阁中望出去,似乎早晨的城镇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想起昨日庆典之余,见到的那个奇怪青年,妹妹说的话。虽是抒发情趣,却让她不自觉上心。
“要是我也不是生在巫师家族,就可以去修女学堂了吧!”她想到,继续扫起地来。
夕阳西落,薄暮的光辉射进了楼塔的阁中,一天将要过去。
待这层扫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珍妮利亚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接着又努力地打扫起来。
塔下过往的路人变少了。这块地方本就没有居民住所,到了夜间,因与教堂离得近,会比较诡异。所以,一到晚上,此处就是个荒凉之地。
楼塔的左方有个小树林。天色逐渐变暗,林子里引发了一阵骚动。
某片树丛冒出了火光,烈烈焰火烧得两头怪物慌乱不及。井然,飞出了一个衣着黑长稠衣,脚蹬骑士靴,后背展着一对丰翼的修长形影。他银金落落的短发,在火光的映照下,彰显得格调更加狂放不羁。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下等的魔物,能尝到本大爷的黑烈焰是何等的福气。就在这片林中好好享受被焚烧的滋味吧!”
“可恶!可恶沙利叶!你简直比恶魔还像魔鬼!”
“有本事你就直接用邪眼封死我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
两个怪物恨骂着,腾在半空中的月天使根本不当回事。“我才不想消耗过多的能量,用黑烈焰已经是便宜你们了。下等的物种!”他冷笑咧咧,准备离开了。“你们就在这里熬一会儿吧!过不了多久,周围的植物就能进食到养料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乌云遮蔽了天空,要下雨了吗!原本灰蒙蒙的夜晚,又添了深邃。
“母亲测算明明是不下雨的。我要怎么回去呢!”楼塔内做完了扫除的珍妮利亚,发现那环形的阶梯,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转瞬,“哗”的一声,大雨就下下来了。
犹而要看向外面的她,猛然被飞进的什么吓了大跳。“是什么人?”
为避雨闯入的沙利叶,根本没有想到,大晚上的,楼塔最高的阁中有人。且,还是个女子?!
幸得,幽暗得塔内,视线无法捕捉的清。
“你是……恶魔吗?”
隐约望见黑翅膀的珍妮利亚丢下了扫帚,即要使出巫术,沙利叶之快利用灵术,把她打在了石墙上。
天空中的雨渐渐小了。月牙从云层中透出了光亮,驱散了塔内的黑暗。
恰好,照在了昏厥坐靠在墙边,她窈窕的形体上。
与其说惊叹,不如说沙利叶有些眼前一亮的感官。“少女?!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他走上前,俯身在她面前停留了半晌。忽然想到,在那么漆黑的楼塔,她一会儿下去一定不方便。
再过不久,催眠的灵术就要失效。外面的雨好像停了,纵是,沙利叶抱起了珍妮利亚,飞出了塔阁楼。
那夜到家,母亲没有责怪回来得太晚。倒是妹妹,凑着她嬉戏连连。
“今个儿做工得特别晚,是不是在教堂附近遇上了高贵王子,攀谈得都忘了时间了?”
“你的心里只有王子,皇族吗!童话情结怎么那么严重!”
见姐姐板起了脸,不快的样子。艾米利亚才收起了打趣,“发生什么事了?”她在心中想到。
深夜,躺在房中床上的珍妮利亚,想着刚刚在楼塔中的境遇。
“我碰上了恶魔吗?恶魔会做助人的事吗?”
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小树林外的一棵大树下,她真是大为惊讶。
索性,那里离西区的桥段十分近。林中观摩着的,变回了人类的沙利叶,看着她安然地离开,便也往树林另头,家的方向去了。她当然是不晓得那些了。
片刻,思绪翻覆的珍妮利亚,伴着窗外夜空中的月光,睡着了。
关于今晚的遇事,她想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是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况。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与天使的结缘,这才开了个头。
隔了两天,母亲交给她一项事务。是去某个贵族家室,为年迈的老太太讲法。
老太太喜欢那种带着神秘力量的东西。她去,只要给老太太讲讲巫术,让她老人家高兴就好了。
“可是,贵族一般不都信仰天主,与我们巫道对立嘛!”
妹妹的话,让珍妮利亚余悸。其实她早有顾虑到这个问题,但母亲交付的第一份工作,她不想打退堂鼓。
就这样,第二天晚餐后,换了件新稠长袍,外套黑色纱衣,扎起了长卷发束的珍妮利亚,去了那家叫做斯贝卡尔的贵族公馆。
乘坐马车经过了南楼门,两条街巷后,就到达了目的地。还别说,公馆离家挺远的。
先前预想的,与妹妹言中的相差无几。上流社会的人,大多都非常势力。表面上热情洋溢,友善好客。实际一张张面具下,满是虚华,伪装的丑陋嘴脸。
男主人还没有回来。管家带她绕过了长廊,及大太太的洋楼。到了老夫人,也就是斯贝卡尔公爵老母的屋里。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富贵老人。轮廓分明的五官,白发碧眼,脖子和右手中指上戴着价钱不菲的项链,戒指。说起话来还带些张力,看着蛮精神的样子。
上下打量了一瞥面前的姑娘后,身着居家衣裳的老奶奶亲自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并叫房里的人都出去。
管家无奈。便只好和侍女退出房,关上了门。
老夫人与珍妮利亚侃侃而谈,好像完全没有阶级身份的界限。除了巫道之外,还聊了好多生活琐事。
珍妮利亚被老夫人的真诚感动了,这个贵妇比母亲要和蔼得多。唠家常在露恩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和妹妹也只到了夜深人静时,躲在房里悄悄地讲一会儿。
似乎欢谈得忘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了敲门声。
来者是管家先生。他告知,公爵马上就要回来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出了屋子,管家把装了工钱的信封给了她。珍妮利亚才了解,老夫人患上了严重的肺病。
公爵公事繁忙,大太太与老夫人又不和。大公子还在国外念书,每年回来的很少。为了替老夫人解闷,让她心境保持开朗,公爵才请祭司来讲老母喜欢的法术的。
“你是说,请祭司来讲法?”珍妮利亚感到了不对劲儿。
“你的母亲艾琳诺·露恩,与我们公爵有些熟识。”管家先生也不知该怎么说好。“不能说交情深吧!他们一道出入办过事。哦!珍妮利亚小姐,你别介意。”
她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跟着公爵往原路走出。
真觉得又被母亲骗了一回,虽然这谈不上恶意。但,她为什么不把真实情况告诉她!
今晚空中的皎月很明亮。珍妮利亚走在途中,不住地抬头望向头顶上空跟从的月亮。
一直走到长廊外,从前端跑上一紧身衣装的男侍,看样子是男主人的下属。
“大人回来了,正招呼你有要事。”
如此,管家也顾不上珍妮利亚了。急急告知了一句,“往前面左拐,绕过院子出去。”随即与下属往返公爵的住处去了。
珍妮利亚无奈,便只好自行朝大门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感觉天色好黑。公馆里的人都休息了吗!
走了一段路,前面突然出现了团团发光的物体。她不禁惊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成队的萤火虫,像是引路的蜡烛。
珍妮利亚总感到前方有什么。跟着萤火虫的指示,来到了一片花草丛生的地处。
刚环视了圈四周,不知从哪儿窜出了只黑猫,扑上了她身。注意到猫脖子上系着奇特的铃铛,她觉得怪异。
有脚步声逼近了,修长的人影在她进尺停了止。
恍而,珍妮利亚抬起了头。面前这个身着合衬衣衫,长筒裤,短靴的俊朗青年。一头银金短发在月光的隐射下,显得色泽耀眼。
怀中猫咪的吟叫,使相觑的珍妮利亚明白了之。即要说什么,青年抢了先。
“看来,我的黑猫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他盈盈道:“猫也会选择朋友。”
珍妮利亚走了上前,“这只小猫是你的吗?”刚想交还,黑猫跳走了。她有些无奈,“对不起,我无意闯入你的家院……”
“我的庭院很少有人光顾。”他轻描地笑言,“谢谢你的不请自来,让那些玫瑰有了存在的证明。”
珍妮利亚一怔,犹然回身看去。院子的一侧,有个大花圃,里头种满了娇丽芳香的玫瑰花。
“玫瑰无人欣赏,就没有生存的意义和价值了。”瞧她望着那片花圃愣愣。坐在洋房外,台阶上的青年幽幽地道。“下一次你上午来,就能看见玫瑰圃真正的美景了。就像天堂伊甸园的花朵一样鲜艳,却又冷傲。”
他话中带话地言语,可珍妮利亚在乎的却是前半段话。“上午?!你知道我是……”
“父亲请来陪奶奶谈心的女巫。”青年接上了说,“我原来还以为,是一个皱巴踉跄的老婆婆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微笑和气的目光,让她放松了不少。“珍妮利亚·露恩。先生你呢?”
“叫我杰克就好了。”青年站起了身,“虽说是公爵的次子,但父亲从未正眼看过我。你不必把我当贵族,也没必要拘束。”截而,发现到她的惊讶,他转了话题。“不好意思扯远了。露恩家族现在,是否有了新的传承人?那么说,你就是新上任的巫师了?”
“新上任的巫师?!这种讲法不太合理。”珍妮利亚有些无措。“在贵族的境区内,还是别说……”
“没人会跑来这块被称为不详的地带的。”杰克正视向了她,“所以,无所谓谈论什么,没那么多规矩。”
望着他的珍妮利亚,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埋藏着深深的落寞与压抑。似乎,与自己的心境有点儿相像。
“不详吗!”她想到。自己也常被人们这样冠以。出现的场所,就被称为“不祥之兆”。及,“受死神赐予力量的女巫”。从小就是,已经习惯了。
“今后就叫你珍妮吧!”走神的一会儿,杰克接上了话。这让她诧异。要说什么,他又开口道:“简称比较容易记,不是很好嘛!”
珍妮利亚无奈置之。“这明明不是简称吧!”她在心里嘀咕。
转瞬发觉好像太晚了,要回家了。
“坐我的马车吧!这样安全。”他一面往外去,对她道:“你只需告诉车夫要到哪条街就行了。”
出了公馆,杰克叫醒了在路边马车里打盹儿的车夫。这里还属斯贝卡尔的势力范围,私用马车停在外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临上车前,珍妮利亚再度向他道了谢。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马车送你回家而已。”他率性地道。
珍妮利亚微笑了笑。“谢谢你的照顾,那些玫瑰花真得很漂亮。”
马车载着她离开了。杰克在原地站了半刻,蓦然,望了一瞥夜空中的皎月。
纵是,泛上了心怡笑颜的他,转身踏着漫漫的步子,往他的洋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