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家都很小,唐楚妍是个整天只会哭鼻子的臭丫头,沈韶轩最烦的就是她,西门风仗着自己年龄最大,总是指使沈韶轩去做一些蠢事。
年幼无知,那时的沈韶轩身上毫无戾气,热衷于和身边每一个人交朋友。
直到西门风屡屡让他在众人面前变成笑话,沈老爷提及沈韶轩时总说是奇耻大辱,这才让沈韶轩有了人生中第一次绝交。
失去朋友的他并不快乐,然而除了展泸之外,没人看得出他闷闷不乐,那个时候展泸是这么说的:
“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在月亮底下坐一会儿,我娘看见了知道我心情不好,就立刻会来安慰我的。”
沈韶轩将这番话记在心里,只是他从童年坐到如今,沈夫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这个晚上,他的肩被一只手轻轻拂过。
“等一会儿记得把凳子还回去,我干活累了的时候要坐一会儿!”回头却见谢晚云淡风轻的脸。
沈韶轩哭笑不得,只能拿她开涮:“本少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一个傻子凭什么吩咐我?”
“这么说你在这里生闷气也是你自己乐意的?”
沈韶轩哑口无言,盯着谢晚愣了一会儿,马上仰头望天。
谢晚站了不久,转过身时听见沈韶轩的声音低低传来,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声音却像沐浴过阳光:“你别走。”
其实谢晚没打算要走,只是站得脚酸,想回去搬一张凳子过来和沈韶轩一起发呆。
“来,给你坐一半。”沈韶轩往右边挪了挪,拍着空出来地方,回头对谢晚微微一笑。
月色之下,他的笑容如同深海里的珍珠,如同拂面的春风,如同世间所有让人感到舒服的美好事物……
谢晚呆呆的走过去,和他一起挤在小小的板凳上,宁静夜晚,两人的距离为零,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近得呼吸同一缕花香。
“这些话如果我对别人说起,大家都会鄙视我逃避自己,自命清高,所以我能告诉的人也只有你。”
沈韶轩明白,知事故的人永远做不到不对别人评头论足,而恰如一张白纸一样什么也不懂的谢晚,算得上最好的倾诉对象。
“从小我爹就希望我跟着他学武,这样沈家就可以永远如日中天,可是无仇不成父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却是我最感兴趣的,那就是画画。”
“我因为画画不知挨过多少次打骂,但我娘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没有人知道,我之所以不肯听我爹的话,有一部分原因也只是为了被我娘数落两句,这样偶尔还能和她说一说话。”
谢晚注视着闪烁繁星,远远飘来的桂花香气甚是清新,沈韶轩吐了一口气:“当武林盟主也没什么好处,整天打打杀杀,你知道唐家大小姐为什么叫唐楚妍吗?”
“不知道。”谢晚摇头。
沈韶轩的声音清新得像隐在风中的花香:“因为生活最简单也不过柴米油盐,唐伯伯之所以给女儿取名唐楚妍,是希望她平平淡淡,快乐就好。”
“我一直赞同,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