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戍不敢再多言,忙行礼退出偏殿:”微臣告退!”直到出了宫门,才将有些忐忑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这些年王上从开始的小心翼翼,渐渐也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不过这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外有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内有老氏族和一些新贵的明争暗斗,商王艰难地在这些势力中平衡求全,自己的主张反而很难实现了。现在眼见着自己年岁渐大,一则是除了这两位王子再没有其他的儿子;二则虽然这两个孩儿一直不在王宫,可他们母舅家高辛氏却一直在背后支持自己,这才能让商王在朝政的处理上还能说出自己的一些见地。现在总算把两个孩儿接了回来,一定要尽快让他们熟悉国事,建立自己的势力,要不很难顺利地将这王位交给他们,即使坐上这王位,也不过是像自己一样诸事不由心。
商王离开偏殿,慢慢地在这空旷的王宫中踱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东宫殿了。他抬头看看高大的东宫主殿,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旁边内侍察言观色,见王上面有喜色,躬身问道:“王上可是要进去探望两位殿下?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商王微笑着摆摆手,说道:“今日怕是这兄弟俩也累得够呛!还是让他们好好歇着吧,明日再见也不迟。”
那内侍用袖子轻轻在脸上拭了拭,说:“今日老奴真是替王上高兴!终于接回两位殿下了,再也不用日夜悬心了。”
商王也被触动情肠,抬头望望天空,一轮明月正高挂着,洒下柔和的光来。他轻声叹道:“夫人,咱们的儿子长大了,你在天上可看到了?”
“夫人一定看到了,她一定一直保佑着两位殿下呢!王上您看,两位殿下长得那样高,眉眼和您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不过一笑起来的样子,却和夫人很有些像呢!”内侍说着也笑起来。
商王笑着搓搓有些冰冷的手,看着内侍说:“得生,还是你眼尖!看得竟这样仔细。”
内侍得生笑着说:“跟了王上三十年,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可惜了姜吉姜大哥了……”说着还摇摇头。
“他是乐得清闲,不愿再来趟这浑水。这冷冰冰的宫殿住的人都变冷了!”商王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东宫殿,往自己的寝殿走去。接着又对得生说道:“予可不能让他清闲了,把咱们撂在这,他种点小田就完了?”
听着王上的语气不似恼恨,倒像是在捉弄姜吉,内侍得生试探地问:“王上没有生他的气?那为何?”
商王故意板起脸,说:“怎么没生?所以才把他弄到胶地去,看他怎么办?”说着自己也哈哈笑起来。
得生见王上心情大好,也陪着笑了起来。主仆二人刚绕过一处宫墙,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一样地直扑进商王怀里,呜咽有声,抬起头来,如花般的脸上兀自挂着大滴的泪珠呢!商王见了心疼不已,忙为她擦了泪痕,安慰道:“白灵不哭,是谁又给你气受了?”
“父王!还不是那辛南!”白灵公主撅着嘴,扭着身子哭诉。
“什么辛南?那是当朝太尹,怎么能直呼名讳?再说,他也算是你的舅舅,怎么能这样无礼?这次可是你的不对了!”商王板起面孔训斥,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女儿的纠缠,这训斥也显得无力了许多。
“父王,您听我说完么!”白灵公主继续扭着身子,丝毫不把刚才的训斥当回事。
“好好好!你说!”商王被她缠不过,只好拖了在前面的廊中坐下。
“是这样的。今日本来是我大商大喜的日子,好不容易把两位哥哥接回宫来,白灵也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呢!一早就站了宫门等候,可是,父王您也知道了。哥哥们在进了王都以后,路上不是遇到刺杀了吗?外公急得不得了,把负责警卫的侍卫们都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把自己府里的人也派出去和各处守卫一起去追查刺客。直到现在,外公也都还没回府,在等派出去的各方人马送消息回来。可是那辛南!”说到这里,她一跺脚,又气愤地继续说,“他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去找外公理论,说什么不顾两位哥哥的死活,还说什么外公这太丁当得太过年深日久,把自己负责王城戍卫的职责倒也忘了!父王您说,这叫什么话?”白灵公主言语生动,说得是义愤填膺。
商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辛南的话说得的确有些不中听。”
“是吧父王,何止是不中听?这不就是在骂我外公吗?我这一听,当然就忍不住了。”白灵说到这里,脸上竟然有一些得意的神色。
商王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硬着头皮问:“你忍不住又干了什么?”这位女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鸡飞狗跳都已经是常事了,但愿今天没有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乱子来。
“我呀!用外公的长戈戳了他一下。嘻嘻!”白灵公主笑起来。
商王的脸瞬间黑了,无奈地问:“他被你伤了,该是他来找父王。怎么你倒哭着来了?”
一句话说得白灵又哭闹起来,扭股糖似的缠在商王身上,说道:“就是说呢!明明是他不对,被我戳一下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一把夺过长戈照着我重重地打了三下!好疼呢!父王!您可要给我做主啊!不要让他做太尹了!”
商王和旁边的内侍得生对视一眼,强忍着笑,又问白灵:“打了你什么地方了?可让巫医瞧过了?”
白灵顿时红了脸,忸怩道:“也不是很疼,就不要看了!那什么,我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去吧。”说着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