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月看了一眼章清怡,笑容淡淡。章清怡接着道:“却不想,这件事还有两重缘故在里头。”沈环颇有些兴趣,“两重缘故?康贵妃倒是将话说地明白些。”章清怡答道:“一则,永宁宫的确有贱婢犯事,自然罪不可恕;二则,原来柳妃与贤贵妃的命格相冲,这才致贤贵妃不适加重。”
说着,孟慧月转身朗声道:“太皇太后懿旨:韦嫔韦氏图害主位,罪实难恕,即刻削去嫔位,并将一干人等押入宫正司,细细审理。柳妃柳氏,命犯主位,实不宜再留于永宁宫,寿昌宫原主位犯事刑毙,特以柳妃补之。”
闻言,那两个受刑的婢女再没了意识支撑,晕厥了过去。韦嫔面色凄楚,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伏身下拜,同着柳妃齐声应道:“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沈环暗笑,章清怡这一手也露地不错,损一颗小棋,保一颗大棋。看着像是孟慧月赢了,实则还是章清怡赚了。柳丽英如今成了一宫主位,更加方便行事了。寿昌宫虽然位置偏了些,但偏僻处不也有偏僻处的好处吗?况且,今日孟慧月与柳丽英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韦嫔并一干奴才被人带走了,柳丽英也向沈环行过礼便回去收拾,准备搬进新天地了。其他妃嫔见状,也各自行礼散去。章清怡看向孟慧月道:“贤贵妃如今是宫中支柱,可千万要保养好身子,不然,大家可都会心疼的。”孟慧月回以一笑,“康贵妃放心,我的身子硬朗地很,不会轻易有事的。”
章清怡微一颔首,“那就好!”说着,章清怡向沈环一礼,“贫妾宫中还有琐事要处理,便先告退了。”沈环点头,“康贵妃慢行!”章清怡直起身,突然侧眸看了一眼卢嫔,语含笑意道:“卢嫔甚好,将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卢雁一福,并不说什么,章清怡便径自离开了。
沈环看了一眼卢嫔,看来,孟慧月碍于家族的势力不得不视卢嫔为同一阵营的人了,只不过,也需卢嫔先交出投名状。今日这一出戏,孟慧月一为打压永宁宫章氏棋子,二嘛,不过是要卢嫔在人前表个态。从今往后,卢嫔便会被贴上与章氏作对的标签,再想反口,却也不能太轻易了。
孟慧月向沈环道:“殿下难得来永宁宫一趟,正巧贫妾这里有些小玩意儿,殿下若看得上,不妨带几件回去,拿给景王世子玩耍。”沈环含笑点头,“也好。”沈环起身同着孟慧月朝主殿走去,卫嫔与荣嫔落后跟着,卢嫔直起身看了几人的背影一眼,默然转身回了居殿。
进了内殿,侍婢奉上茶点,沈环打量了一眼殿内的摆设,不禁暗想,孟慧月看似嚣张如火,实则内心也颇为清雅,倒是有些表里两异了。孟慧月端起茶盏道:“贫妾自进宫以来,便被人轻视辱骂,但贫妾的身份到底在这里,她们又能如何?”
孟慧月看向沈环,“正如皇后殿下,初进宫时,为众人所轻看,却原来是一块璞玉。”沈环呵呵一笑,“贤贵妃太抬举了!这宫中的璞玉多了去了,本殿……顶多算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孟慧月心下无语,她发现沈环总是有带偏画风的“清奇”之感啊。
卫嫔卫宝儿可没有孟慧月这么绷得住,而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又意识到这样做是不对的,连忙起身向沈环请罪,“殿下恕罪,贫妾非是有意……”沈环摆了摆手,“无妨!本殿有说怪罪你了吗?听说你与贤贵妃是表姐妹,可我看你的性子倒比你表姐好多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谢殿下!”卫宝儿抿唇坐下了,孟慧月清了清嗓子道:“卫嫔是家中幼女,一向得姨母疼宠,故而性子骄纵了些。殿下宽容,卫嫔却不许再放肆了。”卫宝儿这才肃了神情,应声道:“贫妾知错了。”
沈环看了孟慧月一眼,看得出,她是真心为卫宝儿这个表妹着想的。按说以卫宝儿的性子,本不该进宫,既进了宫,就该收敛性情。就算无害人之心,起码也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以免让人钻了空子。如此,沈环便也不再说这一茬了。
沈环本以为孟慧月留她,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哪知孟慧月当真是拿了一大堆稀奇玩意儿给沈环看选。沈环随意挑拣了几样,便领着荣嫔起身离开了。
沈环离开后,卫宝儿向孟慧月道:“柳妃既然都没事,只怕那个韦氏也不会有事了。”孟慧月道:“不会。”孟慧月抿了一口茶道:“韦氏必死无疑。”卫宝儿问道:“为何?只因为她父亲是个八品小吏,不足为道?”
“非也。”孟慧月道:“只因为,她不够聪慧,差点连累了柳妃。章氏,不需要这样的无用之人,从前是,以后更是。想不到,我倒做了一回章氏的帮手。无所谓,慢慢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