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宁侯府的书房内,贞宁侯章宁、延昌侯章昌、章宁之子章直与章昌之子章敏正聚在里边谈论着这几日的朝中之事。章昌冷啍一声道:“这个李德林,一进兵部,就搞了个人仰马翻,折腾地很呐!果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章宁放下茶盏道:“李德林的确是有些本事,但兵部也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再折腾也就只有那样。倒是那个石应宁,文政武事皆处理得当,很得圣上看重,边墙之事刚刚敲定,马政之事又紧接着提了建议。”
“那又如何?”章昌道:“他之前在边疆各卫所便大肆改革,已经惹地天怒人怨了,如今又一条条改动下去,只怕还不需咱们动手,就先惹地吕鸿那边不满了。前段时日,不就逼地他上疏辞职了吗?这才调回来多久,又开始闹个不停了。”
“不然!”章宁道:“我看这一切,还是圣上的意思。圣上对边疆之事一向看重,这几年来,耗在军费上的银两还少吗?修筑边墙也好,改革马政也好,皆是为了武事罢了。”
章昌十分地不屑,“圣上折腾了这两三年,又折腾出了什么结果来?人家兀兀国没伤筋,没动骨,倒是掳走了咱们不少的人畜。而咱们呢?损人失财不说,还养肥养胖了那些个仗不会打,却整天讨赏讨地厉害的孬种!”
说着,章昌看了一眼章敏道:“敏儿,都说你稳重,这户部之事你可得看紧了,别再让圣上还有吕鸿那班人折腾下去了。再折腾下去,咱们不用等着兀兀国收拾,自己就先没戏唱了!”
章敏垂着眸子没有说话,章宁道:“户部也不是由敏儿一人说了算,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到底是圣上亲口发了话,他们又能如何?圣上只道咱们章家如何把持户部,哪里知道咱们为了国库周转耗费了多少心思,梁宾愁地头发都白了。”
章直道:“虽说这几年来,圣上挥霍无度,但多半之事,还是由其内库出银。这修筑边墙之事,却也在情理之中。”章昌哼了一声,没说话,章宁看了一眼章直,“我也没说边墙之事不该办,只是圣上重武,每年军需军赏一项,已是严重超支,咱们也该想个法子令圣上消停消停了。”
章昌道:“咱们能有什么法子?连太皇太后都劝不动,骂不听,咱们上疏有用?哭穷有用?”章宁道:“两国相交贵在一个和字,眼下两边不过小打小闹,还算不得什么。如果咱们不能早日断了圣上的念头,只怕他哪日一时兴起,举大兵出境,那就真的是兵祸不断了。”
“大兵?”章昌冷笑,“咱们东君国眼下哪还有什么大兵,圣上总不能将皇都三大营都给拉去吧?他不顾忌皇都,其他各地的藩王可是有那么几位眼红的了。”“所以说……”章宁道:“咱们才要想想法子了,毕竟圣上的荒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章昌看了一眼章宁,“听二哥这话,似乎心里有什么想法了?”章宁微微一笑,“自古两国相交,若要论和,不外乎那么几个法子而已。”章敏看了章宁一眼,道:“兀兀国贪得无厌,若光以钱财拢络,只怕更让其眼红。”
章昌却是道:“二哥说的自然不是财,若真要动手,咱们东君国又岂会怕了他们兀兀国?不过兀兀国的男儿到底骁勇惯了,两败俱伤,咱们也得不偿失。二哥的意思……可是和亲?”
“和亲?”章直皱眉道:“端宗爷便只留有圣上一个子嗣,仪英公主又早逝,如今圣上尚且年轻,后妃皆没有动静。便是诚守爷也只留下了三位公主,而且都已年长出嫁。若论宗亲,有倒是有,但只怕兀兀国那边,未必肯受啊!”
章宁一笑,“随便一个皇宗之女,地位是够了,但一来只怕那些藩王生有异心,后患无穷,二来,正当龄,又有些见识的只怕还真找不出来几个。”章昌问道:“那二哥的意思是?”
章宁道:“永福大长公主膝下,魏三小姐颇有其母风范。听闻其不但兰心蕙质,面貌还颇似当年的吴慧妃,如今不过十岁,已得此称赞,可见其风采。想来再过一二年,绝对是位出尘脱俗,惊鸿绝艳的美女子。”
“现任兀兀可汗不是最喜欢这种有气质,又有些傲性的东君国女子吗?”章宁话语一顿,“永福大长公主也颇似其母吴慧妃,有气质,有手段,魏三小姐想来也学得永福大长公主几成本事的。想当年,宸妃之前,吴慧妃不正是诚宗爷最为宠爱的一位妃子吗?”
“如果不是因为吴慧妃红颜薄命,后头也未必有宸妃什么事了。也或者,诚宗爷宠爱宸妃,根本是对吴慧妃念念不忘罢了。毕竟,这两人的气质容貌都还有那么些相似。”
章昌道:“话虽如此,可一来,魏三小姐到底不是皇家女,二来,魏三小姐年不过十岁,终究年岁小了些。”
章宁道:“魏三小姐乃永福大长公主之女,如何不算是皇家女?至于年岁嘛,和亲之事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待谈妥再迎礼,也要耗个一两年去了。这段时日魏三小姐也正好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定个公主名份,学些处事之道,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