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爽托着下巴,问道:“你知道这三个人吗?”
老马搔搔稀疏的灰白短发,回忆起来道:“哦,我好像有印象。”他打开一个陈旧的档案柜,翻寻起来。
我心一喜,道:“那你说说看。”
“在我印象里杨平、黄文俊已经死很多年了,同时死去的还有另外三个男生,他们五个男生同住404宿舍,又都是中文系的才子,自号五君子。当年闹出的命案震动校园,收敛尸体的时候,我也在场,那场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回想起来还像是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
404宿舍,我和慕容爽对视一眼,原来我住的宿舍就是当年的404宿舍,死人的事件也是真的,老马果然知道内情,并且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们。
“那是1981年的冬天,我记得是12月13日,对,是13日。”老马肯定地点头。“学校里树上树叶都落尽了,天气阴冷,黄昏的时候,灰暗的天空纷纷扬扬地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学生们在空地上兴奋地欢呼,因为在这个南方的城市,下雪是多年才得一遇的景致,雪下得很急,很快树枝上就积了白色的雪。”他边说边寻找档案。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场面很热闹,我在雪地里散步着,突然听见教学楼上三层的学生喊着什么,声音很惊慌,我马上赶到三楼,校里的于主任已经先到了,扶着走廊的水泥栏杆铁青着脸看楼下,学生们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顺着于主任的目光望去,顿时背脊上窜起股寒意,偌大的足球场上白白的积雪中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巨大的‘死’字!”
“试想一个足球场有多大,要在上面工整笔直地写上如此巨大的字,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是毫无可能的事,更可怕的是,这些比划都很整齐,简直就是一笔而就,根本看不出用工具挖刨推铲的痕迹。”
我和慕容双面面相觑,都觉得诡异阴森。
“于主任坚持认为是有人恶作剧,其实我很清楚他不是傻瓜,在球场上勘察过现场后,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但是作为一个学校负责教育的主任,他除了这样解释还能怎么说呢?”
老马有些同情地说。
“第二天早上传出了黄文俊自杀的消息,警方的车子闪烁着警灯开进校园,引起很多学生围观,我们老师校工就负责劝说学生散开,有警察想找我了解情况,我得以进入现场,几个同宿舍的学生被盘问着做笔录,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怖的表情,都说根本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上吊自杀的,黄文俊已经被放到地板上,脸上遮了一张报纸,是人民日报,头条是篇关于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社论,我记得很清楚,宿舍的天花板上挂电灯的铁钩上栓着一个绳圈,在风中微微晃荡,宿舍对面的墙上写着鲜血淋漓的一个‘死’字,我一眼就认出来,和那足球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慕容爽听得心惊肉跳,把身子靠向我,手也不自觉地抓住我的臂弯。
“那后来怎么样了,警察查出些什么来吗?”
老马摇头,“没有,法医得出的结论和现场的情况看,是自杀死的,于是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这桩事情刚过去没多久,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天晚上,一个叫洪松的学生失足从三楼上摔死,三楼的栏杆都破了一处,这被警方说成是个意外。”
我抚着下巴,沉思道:“栏杆破了才摔下来的吗?”
老马道:“水泥栏杆无缘无故的开裂了,有现场目击的学生说,像是有人使劲从背后推他一样。”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老马接着道:“事情远没有结束,又是一场雪后的清晨,一群学生打扫空地上的积雪堆,推倒一个雪人后,发现雪人里藏着一具尸体,后来证实是黄文俊同宿舍的罗大海,四川人,同学们对他的评语是内向老实,是个什么人都不敢得罪的老好人,他哪里会有什么仇家,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竟然查不出他的死因,警方也拿不出任何让人信服的解释。”
“第二天,同是404宿舍的赵茂林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而学校的秋愁湖里浮起一具尸体,经过辨认,这个人就是前天回家的杨平,经过验尸已经死了两天,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当天就溺死在湖里。自此,404宿舍学生全部离开人世,这件事便成了讳莫若深的话题,学校内部严禁传播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