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南哪知道自己一时吹嘘便白白少了数千贯的横财。又想到总不能建起这宫观,却尽是素墙原木,那岂不就象在原时空买个千万豪宅,却不装修只住毛胚?而这艺术之事,却不是靠着检索资料就能解决的,得有这灵性才气之人才能主持。
因此,便向徐守信打听:“神翁可知,何处能延请到擅长这庭院布置,房屋装饰之人?这道观若是要建,还需寻得一人主持这等事项。”
愣了一下,徐守信才明白过来,道泉说的是营造格局和装饰,便推荐到:“京中便有一位道友雅擅丹青,于这营造格局之类也是精通。此人也是姓徐,名唤知常,如今正在道录院供职,负责作些应景画。平素与老夫也有些来往,言语间颇有些厌烦如今的差事。不如明日我也将其邀来,道友再与他细谈便是。”
“那自然好!如此便也有劳神翁了!”
提到道录院的画,翟南脑中就浮起陈雷揣着一堆春宫被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模样,忍俊不住之下,就当成一个笑话说与徐守信听。
“呵呵!陈雷正是那徐知常的弟子,生性跳脱,实在不是修道的材料。不过说起画技,却是徐知常几个弟子中最得真传的。徐知常曾向老夫夸说,这孩子必然能成一代画圣。那孩子也是有趣,常以此自勉,还刻了方印,自称画中圣者。”
“啊?”翟南想起那几幅画中,都盖有画中圣者的印,“那几幅春宫都有这印记,看来都是他自己所画的。哈哈!果真是有趣的很!”
这边正拿此事当作笑谈,而陈雷这时才刚刚领完道录院的棍子,正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住处。心中暗念倒霉,一时不小心,却惹下如此祸事。想着师傅得知此事,必然大怒,不知还会有何责罚?可千万莫要恼怒他用学得的画技画春宫,来个挑断手筋,废掉画艺逐出门墙。
心思重重地回到居所,还在经过师傅门前时特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闪进自己屋中。
谁知进门一看,师傅正端坐其中,正看着面前墙上挂起的十几张画儿。因着作画需要,道录院给分的房子倒甚为宽敞,一干画儿一面墙上尽然挂得下,还不显局促。再看那画,可不就是被霍沙收了的那套,想必是当成罪证移交给师傅了。
见此情形,陈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扑上去跪倒求饶,还是该乘师傅尚未转身看到自己而躲将出去,避过风头。
“雷儿,既然回来,那便进来吧!”徐知常出言打断了他的瞎想。眼见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入内,跪在师傅面前,静候发落。跪下时,还因扯动臀部棍伤,不禁就是一阵呲牙。
“这些年你跟我学画,倒是极为长进。为师原本还想着,你这孩子虽然颇有天分,但终是年岁尚幼,还须几年才能超过为师。”徐知常面色倒是如常,看不出如何恼怒:“不想,今日却是让人惊喜啊!虽然这于这花鸟、山石诸般内容上尚是不及,但若论人物春宫却是远胜于我了。”
听得这话,陈雷只是羞愧难当,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般反讽,只得磕上几个响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嘿!”徐知常也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不过,为师虽然作不出你这等画来,但眼光还是有的。你这套画,立意可算极佳,工笔亦是熟练,但却还略有一丝做作匠气。”
说着,站起身来,踱步到其中一幅画前,指点到:“你看,这打马球的女子亦笑亦嗔,神情撩人。但身子姿态却与之不配,反倒是大开大合。”
陈雷听了,似乎师傅当真是在与他探讨画技。惊讶地抬头起来,转向师傅,满脸都是诧异。
见他如此做态,徐知常抚须总结到:“你这套技压群芳谱,虽谈不上是如何绝世名作,但以此流传于世,却至少能证明你不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