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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翟南只觉得前路漫漫,如何怀念以往宅在出租小屋中的美好时光。每日里教谐道营识字的关水龙这几日里却在反复思量。
自打被这道泉从童贯幕中讨了出来,关水龙本是窝了一肚子火的。加上这些粗汉年龄已长,不似那刚启蒙的幼童好调教,关水龙每日里总要惩罚几个,方才能消解心中之气。
好不容易这拨人认得些字了,关水龙就琢磨着寻个机会交了差使,哪知又冒出些羌人来,也要让他教。连童贯去鄯州都不带他,心中自是愈发不忿。对那干羌人更是严厉,很是发泄了几日。
但发泄归发泄,出路总是还要寻的。早先他便见过这道泉种种神通法力,但当时还一门心思想着捞些功名,混个仕途,也没动别的心思。而今眼见着被留在了宗哥,立功无门,又看道泉反倒捞了大笔功劳,便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关水龙在京中不过是个落魄老书生,连私塾的活计都寻不着。也没甚军略本领,到了童贯幕中也不受重视。其实说起来,反倒是在这谐道营中还有些地位。不说那一干军士羌人见着他便躲着走,便是翟南对他也算优容。给他一份辛苦费,竟然比在童贯那领的口俸还多些。再看这道泉也是大方,所立功劳,谐道营中上下都能分润,唯独自己反是因为不算在谐道营中,没给记上。
眼看这翟南不断从羌人中挑人,这认字班怕是要长期办下去了。自己回童贯身边的机会甚小,便是回去,能得童贯举荐也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一日,下定决心后的关水龙便来寻道泉。
“仙长!”关水龙先是试探着问了句:“不知下次是何时办那入教典仪?”
翟南有些奇怪,这脾气不好的老书生为何关心起此事:“尚未定下,这得等凑齐一批时才办。”
“这个,晚生也想入教,仙长看看……”关水龙说着,脸上就有些发红。
“哦?”翟南也不管他为何就突然态度转变,前倨后恭,想起要入教来,只是允诺:“这当然好!只要居士能守我教规就是。”
眼见这道泉好似浑不在意的就答应了,浑无想象中那高兴鼓舞,关水龙边是郁闷,边又提示到:“若是入了教,可否便请仙长收我入谐道营?虽说晚生而今每日里都在营中,但总归是童皇城身边的人,未免有些不便。”
他心中有些羞恼,口中说话未免就有些自抬身份,拿童贯给自己撑面子。其实入幕之后,他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书吏,连童贯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只能算是童贯身边人的身边人的身边人。这次被打发出来,还是童贯翻看名册,觉得此人不大认识,想必没甚用处,才随意点了他的名字。
翟南听了他的话,竟然是想调入谐道营,便有些诧异。但想想如今也是缺个教认字的,调他过来不过是多补他一份口俸而已。翟南眼下只是搭得草头班子,只愁没人入伙,见这找上门的,还是认字的文化人,哪还有甚不肯。
“居士若是肯来,贫道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居士如今专职教习识字,若是入了谐道营,便还要习我派教典,担起传教之事。居士以为如何?”
“无妨!无妨!我心早就对仙长甚为向往。”眼见目的达到,关水龙果断表态。又想着既然上了这条船,却是要显出自己的重要来。所以又补充到:“晚生最是乐于授道解惑,论他是谁,到了我手上就得好生受教!便是那粗鄙羌人,我这也有十八般武艺候着,定能操练得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