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眼睛急得直转,若不是手脚俱被捆住,定还要扰头抓耳。这番摸样,却平添几分滑稽。道泉心中就是好笑,那点蛋疼舌破的恼怒便是淡了。毕竟在原时空不过是个宅,而今纵然天天装模作样,但也还没养出嗜杀的性子。
李云吞一时编不出合用的瞎话,又不敢说实话,正没奈何,突然发现这道士眼中有些笑意。所谓福至心灵,立时就放弃了解释,哀求起来:“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只是因着家兄身死,乱了心神!这才得罪仙长!仙长大人大量,便饶过小的吧!”
说完,又拿出以往自己犯了错要被责罚时的惫懒,挤出一份卑微样子,补充到:“仙长便当小的是个屁,放了算了!莫要憋着仙长。”
“噗!”道泉想不到这句名言竟然千年之前就已被发明出来,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再看这人一份陪着小心在那挤出笑容凑趣的样子,最后一丝怒气也就此散去。
“你这厮!算了,本道爷也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分明就是宋人,如何就入了羌军?”
“小的名唤李云吞,家父原本在西域经商,一家都在轮台城居住。不想一次家父运货外出,却遭了马贼……”李云吞见这道人已是破颜而笑,这才安心。见他询问,忙打起精神将自己身世一一说来。
说到后面,不禁牵动心思,越说越是伤心,直是涕泪流淌。这厮口舌颇为灵便,又是自家身世,感情投入,翟南听了也不禁为之恻然。
“你叫李云吞?那你这死去的哥哥可叫李云睿,原本是替李河温养马的?”道泉突然想起吉恩来,不想竟然如此凑巧,便张口确认到。
“正是,正是!仙长如何知晓?可是与我兄长有甚因缘?”李云吞听了这道人似乎知晓李云睿,急忙出声套磁。
呸!我跟你这马棚里解决问题的死鬼哥哥能有个屁姻缘!道泉心中一阵郁闷,但也不道破原由,只是说到:“哈!我对他李云睿却是仰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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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着又遭遇乱兵,翟南便在那树丛里待到天亮,顺便刨个坑将李云睿埋了。直到战局已是消停得差不多了,这才将李云吞绑在那母马上,然后又用绳索将母马牵住,让它远远跟在慢熊后面,一路往宋军大营走来。
换过新道袍,收拾过仪容的翟南又是一幅端庄气象,乘着那标志性坐骑慢熊。一路上遇到的宋军倒都是认得,纷纷行礼不说,更有信徒上来献殷勤,进行护送。
待进了营,天色已是大亮。吩咐随军的谐道营学徒,守好李云吞及那马,翟南也不休整,直入中军大帐来见王厚。
宋军轻易便获了全胜,自然有人负责审讯俘虏,并将结果报予王厚知晓。得知昨夜羌人营啸的根源,全是为着听到有鬼哭的缘故。王厚正自纳闷不解时,就有人进来通传,说是道泉求见。
几日里,正是为着道泉法术,王厚心中猜疑,连觉都未曾睡好。又听得这羌人营中怪事,而道泉竟恰正赶在此时来,王厚便是心中一突,隐约将这事与道泉联系起来。
等道泉入得帐中,王厚也不掩饰,直接问到:“仙长来的竟然这般赶巧!不知昨夜可是仙长施法,才引得羌贼营啸?”
虽是疑问,但已有定见的王厚,边说着话,手已是探入怀中。暗中握住一开了光的玉制佛像,触手温润,心中才稍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