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
寒风刮过,冬日残留的枯败草木发出诡异的声响。
他是什么意思?
卢苇的大脑在高速转动。
是恐吓是威胁。
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对他并非势在必得。他找到了无数代替品。
一个人的死亡真的能改变另一个人那么多吗?
他眼角的余光划过那个依旧微笑的青年。
答应,或者拒绝。
卢苇在徘徊。
“为什么,是我。”咽了咽喉咙,他艰难的开口。
“大概,”池哲偏过头,似乎实在思考,“是为了证明我胸怀的宽广?”
他笑得宛如天使,自带光环,但那在卢苇眼中却是恶魔的触角,“千金买骨。我既然连背叛过两次的人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接受的呢?”
卢苇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不愿接受的答案。不是因为他厌恶当那千金买骨的马骨,而是因为,这意味着,池哲,真正成长了。他已不再是自己记忆中可以糊弄的天真少年了。
“哦,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算是,”丝毫不知自己曾被当做纯洁无辜的小人儿的池哲继续说道:“收留吧。”
“毕竟,一个叛变过两次的人,又有哪一家会真正接受呢?”恶魔张开了翅膀。
卢苇的身体颤抖起来。
他在恐惧。
陌生的杀人魔与熟悉的人突然变为杀手,更可怕的会是后者,它打破了人们固有的认知。被影响的人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陷于恐慌之中,害怕身边的熟人也在下一刻变为狂魔。
池哲微笑着再一次向他伸出了手。
他几乎是急迫的抓住了那只手,“我,我答应。”他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咽喉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接受。”池哲温声回答。
如同他第一次接受何海旭的效忠一般。
他有无数的缺点,然而,当站在那个位置上时,这些缺点便无关紧要了。
现在,没有比他更名正言顺的人。而未来,不可能有比他更有权势的人。
即便是轻信,他不再会损失什么,更不会危急自己的生命。
而只要他活着,他便能随着时间而拥有权势。
再简单不过的关系,再牢固不过的纽带。
这是池然推他上位的真正原因。
他不会死,而只要他活着,池家,便不会出事。
“对了,”离开之际,池哲突然转身扔给了身后仍然呆愣愣的坐在木床之上的人一串钥匙,“我喜欢孝顺的人。有时间,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他的,母亲?
消化了池哲话中的含义,卢苇猛然起身,顾不得穿鞋,奔跑着,用颤抖的手打开了车门。
御景园56栋3层301室。
那是钥匙上的门牌。
他的母亲,被池哲从杜家带出来了。
嘴角咧开,眼泪却从眼眶之中不断滑落。
妈,妈……
这是卢苇脑海之中唯一的念头。
番外:计划进行时
在发表了那样惊动了一个朝代的宣言之后,池哲的生活却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白天跟着大臣学习国事,晚上自由放松。唯一的改变或许是左右宰相发觉自己的权力扩大了。除了必要的,非皇储不得批准的命令,池哲几乎将一切权力都分摊给了他们。
左宰相一人,右宰相五人。出自或投靠世家权贵。
他们喜欢池哲吗?自然是不喜的。然而,他们喜爱权力吗?毫无疑问。
当坐到他们这个位置时,世家权贵能提供的帮助本就少了。而他们接受,一方面是为了家族,为了报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权势。
即便在公务之上不能再有所支持了,但世家权贵的牌子仍然他们的命令在由家族掌控的区域令行禁止。而那些每年被世家权贵所收拢培养的人手,也自然的成为他们阵营的一员,加强了他们的势力。
但,当将世家权贵的支持与皇储的支持比较呢?
世家可以掌控一部分区域,然而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利。
皇储掌有天下,天经地义。
世家可以拉拢培养人才。
皇储才是他们真正应当效忠之人。
他们听从世家的命令,一旦被发现,即便不过是几桩小事,也会被贴上徇私枉法的标签。
他们听从皇储的命令。若是利国利民之事,则是他们与国有功。反之,却是皇储领导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