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来有何吩咐?”赵华给李云天到了一杯热水,满脸堆笑地问道,他现在是彻底怕了这个年轻的县太爷。
“张巡检,本官想知道,那天晚上尊夫人带人拦住本官,是谁出的主意?”李云天喝了一口热水,开口问道。
赵华微微一怔,显得颇为意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会问这件事情。
“你大可放心,本官并不会为难他。”见赵华一副犹豫的模样,李云天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有人在幕后指点他。
“实不相瞒,给在下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讼师杨云贵。”赵华权衡了一番,还是如实地告诉了李云天,他现在相信李云天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否则的话他早就被当成替罪羊了。
“讼师杨云贵?”李云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既然能当上讼师,想必也是个读书人。
随即他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波先前递给他的那张条理清晰、字迹工整的状子。
讼师的出现有着其特殊性,由于古代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没有上过学堂,目不识丁,故而他们打官司的时候要请人代写状子。
久而久之就出现了讼师这个行当,由于讼师在读书人眼中是一个贱业,又不被官府所承认,所以很少有读书人会干这一行,这就使得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非常少。
因此刘波的状子说不定就是出自杨云贵的手笔,可惜当时没有问刘波状子的出处。
其实,讼师并不像外界想得那么风光,能在大堂之上以三寸不烂之舌智斗审案的官员,毕竟审案是主审官的事情,岂会让外人来插手?
按照大明律例,讼师只能代写状子或者文书,无法出堂代理诉讼,他们的作用主要是给上告人在幕后出谋划策,提供律法上的支持。
“来往不往非礼也!”对于杨云贵,李云天不由得有些感兴趣,他觉得此人有着几分才华,否则当不上讼师。
既然杨云贵暗中“算计”他,那么他要是不杨云贵一点儿“颜色”看看的话,杨云贵可能还以为自己这个县尊好欺负。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领着绿萼和罗鸣等人启程回湖口县县城,赵华、张有财和陈伯昭等镇上的头面人物悉数来送。
虽然李云天快要倒霉了,但他毕竟还是湖口县的知县,大家面子上的礼仪还是要做周全的,万一怠慢了李云天的话保不准会惹出什么麻烦,有一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相比张有财和陈伯昭这些敷衍了事的乡绅商贾来说,白水镇上的百姓则要淳朴许多,得知李云天要走后镇上是万人空巷,都来镇口给他送行,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虽然李云天在白水镇时日尚短,可是在救灾中勤勤恳恳,一心为民,使得灾民们迅速得到了安置,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他是一个好官,故而前来相送。
“大人,这是镇上的灾民凑钱买的一坛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代表了我们一份心意,请您务必收下。”等李云天与赵华等人告别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捧着一坛当地有名的白酒“鄱阳醉”跪在了他的面前,高声说道。
“老人家,你们的好意本官收下了,以后如果有难处尽可来县衙找本官。”李云天没有推脱,让一旁的罗鸣接过那坛白酒,笑着扶起了那位老者。
“各位,后会有期。”随后,他向周围的人拱了一下手,向现场的人告别。
“祝大人一路顺风。”赵华等人纷纷向李云天拱手行礼。
“送大人。”送酒的老者则双膝一屈跪了下来,高声说道。
在老者的带领下,四周的百姓呼啦一下跪了一地,这是他们对李云天所能表达的最高敬意。
李云天环视了一眼现场跪着的百姓们,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欣慰,其实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尽了职责而已。
“等一等!”就在李云天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娇喝声。
不仅李云天,四周的人闻言纷纷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披着红色大氅的女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娇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