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得觉得,本官拿你们盐道衙门没有办法?”李云天停下脚步,望了一眼那名门卒,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名门卒微微一怔,不无惊讶地看着李云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云天不想与门卒过多纠缠,随即抬步走了,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离去。
“真是个疯子!”门卒回过神,冲着远去的马车嘀咕了一句,连判官的面都见不到的人,竟然还说这种大话,简直就是可笑。
“妹夫,我打听出来了,巡盐御史范大人今晚在明月楼有酒局,盐商总会的会长杨慕恩设的宴。”路上,马车里,郑伯鑫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李云天说道,“我已经在明月楼订了位子,只要范大人一到就能知道。”
“在金铺与雨婷她们起冲突的那些人的底细查出来没?”李云天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问道,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就是如何惩处那些可恶的家伙。
“领头的是盐商总会副会长魏德光的次子魏振南,他出言调戏陈小姐,结果周小姐把他打伤了,于是他怀恨在心,找了盐道衙门的人诬陷周小姐她们。”郑伯鑫神情凝重地说道,盐商总会的几个副会长都是那种手眼通天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魏振南!”李云天睁开了眼睛,双目闪过一道寒光,“他晚上会去哪里?”
“倚翠阁。”郑伯鑫沉声回道,他跟着郑贵经商多年,做起事情来自然老道稳重,把该打听的事情都打听了。
倚翠阁是扬州有名的青楼之一,幕后的主人有着盐商的背景,故而盐商都喜欢来这里消遣,生意十分红火。
“告诉候爷府的那几个护卫,让他们晚上到倚翠阁抓魏振南。”李云天随即掀开了窗帘,低声向跟在车外的李满山说道,让魏振南得意了这么久,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晚上,明月楼,后院的一个雅间。
李云天漫不经心地在那里品着手里酒杯的酒,虽然桌上摆着风声的菜肴,可周雨婷等人还在牢里,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下筷子。
郑伯鑫静静地陪座在一旁,他很难理解李云天今天的做法,在他看来盐道衙门和盐商都是招惹不得的,不如私下和解的好。
“大少爷、姑爷,范大人已经来了。”一名郑家的家仆急匆匆走了进来,沉声汇报。
“走,咱们会会范如海去。”李云天随即放下酒杯,起身走出了雅间,郑伯鑫连忙跟了过去。
既然是盐商总会会长杨慕恩请客,那么自然要选择明月楼最好的雅舍,位于一个环境幽雅的小院子里。
院子门口守着几名巡盐御史衙门的兵丁和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在那里说着话。
“干什么的?”见李云天等人走过来,一名壮汉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我家大人的拜帖,请交给两淮巡盐御史范如海大人。”李满山把一封拜帖递给了那名壮汉,沉声说道。
听闻李云天是一个官,又见他气度不凡,而且指名道姓要见范如海,那名壮汉不敢怠慢,连忙拿着拜帖走了进去。
雅舍的大厅里,一名三十多岁、身材消瘦的儒雅男子微笑着坐在酒桌的首位,在座的众人纷纷拍着他的马屁,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
“老爷,有一位外地的官员拿着拜帖要见范大人。”房门被推开了,一名精瘦中年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李云天的拜帖,沉声向坐在儒雅男子的身旁的一个富态中年人说道。
儒雅男子就是两淮巡盐御史范如海,而那名坐在他身边的富态中年人自然就是盐商总会的会长杨慕恩,进来的精瘦中年人是杨慕恩的管家,同时也是他的心腹,在门外伺候着。
杨慕恩感到有些奇怪,没想到外地的官员怎么会找来这里,于是望向了范如海,范如海微微点了点头,管家于是把拜帖交给了他。
拜帖就是后世的名片,上面有着前来拜访人的姓名和职务。
“辛丑科二甲进士、江西九江府湖口县知县李云天!”望着拜帖上的内容,范如海在心中暗自读了一遍,双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其实,江西九江府湖口县知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还没有资格在酒宴上来拜见他,怎么也到到巡盐御史衙门排队候着。
不过加上前面的“辛丑科二甲进士”,那么李云天的这个知县可就不一样了,要知道他当年不过才是三甲进士而已,李云天的成绩比他还高了一甲,而且还是新晋的进士,这个身份足以令他对其刮目相看。
他很好奇,以李云天的殿试成绩,完全可以留在京城的各大部院里熬资历,可李云天却到了地方担任小小的县令,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请他进来。”沉吟了一下后,范如海放下了手里的拜帖,不动声色地向管家说道,既然李云天见他见得如此之急,那么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