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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刚有点亮光,有人打开了门,**地对她说:“王爷和晨瑶姑娘寅时三刻要用早膳,赶紧去做。”
渔嫣爬起来,揉揉眼睛,跟着侍卫出去。
“王爷最讲准时二字,若误了时辰是会军法处置的,快去吧。”侍卫指了方向,大步走开。
做饭、做事都是小事,渔嫣一路都在想,应该怎么才能脱身,又如何能救出念恩念安二人。她也隐隐察觉,她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活罪有时候比死罪更令人无法忍受。若换成是她,变成御璃骁的鬼模样,一定早就撞死了。
雾浓,空气湿漉漉的,抬头看不到三步外的距离。她穿过长长的回廊,一直勾着头想心事,不妨一脚踢上了坚硬的木头,倒吸一口凉气,慌慌抬眼,只见御璃骁就坐在椅上,手里拿着长弓,搭上三根暗蓝色的羽尾箭,弦满弦紧,嗖地几声,利箭射出,没入浓雾之中。
“见过王爷。”她福身行礼。
“王妃当久了,不知早起是何事?”他转过头来,雪色长发上沾满了露水。
渔嫣嘴角抿抿,低眉敛目。
他继续射箭,不理渔嫣。渔嫣长舒一口气,拔腿就走,没走几步,只听一声锃响,再迈步时,居然走不动了,扭头一看,只见一枝箭把她的长裙钉在了地上。
“本王要喝水。”他淡淡地说。
渔嫣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拔动箭,只能撕破了裙子,过去给他倒水。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时,又忍不住叹,这男人的手实在漂亮,本来的脸应该也不差吧?
“眼珠子太多?”他冷眼睥来,冷冷地问。
“渔嫣知罪。”渔嫣赶紧低头。
“王爷,各位皇子和公主来了。”侍卫匆匆来报。
御璃骁似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挽弓射箭。纷乱的脚步声过来了,渔嫣抬眼看去,只见一群年轻男子快步过来,独婧歌一名女子,看上去大家都来得匆忙,皆是便装锦衣,而云秦就在其中。
“皇叔……”
婧歌胭脂色的锦裙冲过浓雾,拖着哭腔的声音软软传来。她从小就爱跟在御璃骁的后面,一点花拳绣腿也是缠着御璃骁教的,所以感情笃厚,不比旁人。可惜,哭声哽在喉中,化成了一句惊恐尖细的“啊”!
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白发鬼面的男子而不动容的!
一群人怔立于台阶下,呆看着御璃骁。他深瞳一凉,蓦地就挽起长弓,对准了婧歌的眉心,还不待众人反应,一箭已经啸然射出,从婧歌高耸的发髻上擦过,迅速没进浓雾……
“皇叔!”
婧歌扁扁嘴,扭着手里的绢帕,想靠近又不敢,看着御璃骁那样子,终是哭了起来。
“皇叔你怎么成这样了?你的脸怎么弄坏了?御医有没有来看过?”
其余皇子这才抱拳行礼,各人神情皆复杂莫名。
一声马的厮鸣,从雾中传来。
众人飞快扭头,只见一匹通体金色的俊马,缓缓从雾中走出,马上坐的却是女子,晨瑶。
青丝如缎,在风里飞舞。宽大的青色披风垂到马肚子下,一看就是男人的。披风一角绣一朵暗色牡丹花。
骁王生母在世时,先帝下令,只许她一人披风上绣上牡丹,因为只有她一人配得上这牡丹之姿。如此宠爱,再无二人。
这是贵妃留给御璃骁的披风!那么说,在他的心里,能配上牡丹的就只有晨瑶。
“骁哥哥怎么又生气了?”晨瑶从马上滑下来,解下披风,递给侍卫,慢步走到御璃骁的身边。
莲步轻盈,纤腰微摆,确实绝色,渔嫣也想赞一声美。
晨瑶从腰上取下一只翡翠玉瓶,晃了晃,柔声笑,“这是刚采的茶花露,我为你煮茶去。”
御璃骁轻轻点头,瞳中柔色微闪。
这二人目光交流,把众人都当成了透明的,都没理会。
渔嫣想走又不能,站在这里又像个木桩,没一个人理会她。正纠结时,晨瑶转过身来,轻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说:“姐姐去煮茶吧,我已经熬好了早粥和小菜,你端来便可。”
“是。”渔嫣转身,两道视线扎得她心痛。她方才一直没敢看云秦,看不得的,那是当朝最显赦的驸马,婧歌的心上人。
匆匆赶到厨房,用小铜壶烧开水,放进茶叶,煮好茶,和早粥小菜一起端来。雾已渐渐散去,五位皇子,婧歌、云秦已经坐到了小几边。晨瑶坐在御璃骁的身边,正在给他按着双腿。
“每天多按按,总有一天能站起来。”她柔声说着,众人的视线都停在他们二人身上,渔嫣进来也没人注意,就连云秦也盯着御璃骁去看了,那眼神复杂,如看……情敌……
渔嫣强行把视线从云秦身上拔回来,成了亲的他,却削瘦了好多。同在一城,却似天涯。
“王爷,请用。”渔嫣托着木漆红绘托盘走到御璃骁面前,轻声道。
“姐姐放着好了。”晨瑶笑笑,接过了托盘,御璃骁的面前,素手轻执镶玉银勺,舀了粥,递到御璃骁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