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去。”他盯了她半晌,哑哑开口。
念安和念恩赶紧起身,看了一眼渔嫣,埋头就跑。
门吱嘎一声关上,剩下他二人对望,灯烛的光投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中只见疤痕交错,让他狰狞似鬼。
渔嫣还半蹲着,小腿又开始抽筋,抖得厉害,忍不住先开口问:“王爷有何吩咐?”
长箭慢慢抬起,先撩起她一缕青丝,甩开了,又用锋利的箭头在她的脸上拍了拍,这感觉阴寒彻骨。然后长箭慢慢地往下,滑过她纤细的腰,突然就挑起她的裙摆,一寸寸地往上拉,停在了她的大腿处,冰凉的铁杆在她的腿上来回轻滑,低声问“你几个情郎?”
“没有情郎。”渔嫣又摇头。
“既无情郎,那为何太后要治你的罪,宫中嬷嬷检查,为何非完璧?”
他的声音一沉,长箭飞快地抽回,指向她的眉心。
渔嫣抬眼看他,一字一顿地说:“都是因为王爷。”
“因为本王?”御璃骁明显一怔,随即双瞳中寒光一闪,唇角噙了一丝冷笑。
“妾身独守三年四个月26天,每到清冷之夜,便寂寞难耐,当初大婚,宫中赐下合欢柄一把,所以……妾身只把那个当成王爷。”
御璃骁双瞳里的光越来越亮,死死地盯着她。
这说辞她已在太后那里用过,必须坚持下去,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民间虽说对女子贞洁要求甚严,但并不禁止寡妇用这种东西来安慰自己,所以她这不是罪,顶多难听点而已。
“那……王妃你一晚用过几回?”
他突然就笑起来,像钝锯锯过的声音,聒躁得令渔嫣耳膜发痛。她心中郁闷,随手挥了手,随后二人的视线便落到她的手上,五根葱葱指尖被烛光笼罩着……
渔嫣尴尬极了,赶紧合上四指,独留一指立着。
“呵,哈……呵……”
御璃骁长箭又在椅上敲了敲,哑声笑着,刺耳难听。
“五次……本王的王妃还真是豪放,一个人也能不亦乐乎。”
他嘲讽几句,让太监们进来把他抬了出去,留下一屋子寂静,还有依然半蹲着的她。
他又一次这样轻描淡地戏弄了她,再放过她……
渔嫣想不通,这男人是度量大呢?还是度量太大呢?还是想扣着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隔壁屋子里的嗯啊声响又开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停,渔嫣也没继续半蹲,而是坐到了桌边。在青楼里也听过这样的叫声,只是不如秋玄灵这般……正想找个词来形容时,那边传来了秋玄灵颤抖地声音:“王爷,灵儿好爱您……”
渔嫣一口茶喷出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那个双腿废了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让女人如此激动的?
当然,她没再去偷看了。此男太丑,看着只会惊吓,甚是无趣。
渔嫣,她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呢!比如云秦,那样的阳刚挺拔……她不笑了,转头看窗外,那月光温软,像曾经他看她的眼神。
他的新婚燕尔,可快乐?可幸福?可也如隔壁那般,夜夜欢好?公主她……真漂亮娇憨、又善良纯洁啊!不似她,莫名其妙,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不堪!
是,她给那两次肌肤之亲下了这样不堪的定义。在渔嫣心里,男女、夫妻之爱,若有情,便是至美之事。可她和那人,算什么?多脏,多丑!
寺中恢复了清静。
渔嫣爬上床,睡吧,最好无梦,那便无忧、无虑、无苦、无悲、无痛、无伤……
第二日,暖暖的阳光透进来,渔嫣睁开眼睛,在床上赖了会儿,这才慢吞吞起身,推开窗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朱唇一张,一连两个哈欠,娇娇软软地传进院中各人的耳中。
渔嫣定睛一瞧,那三妃正站在御璃骁的房门口请安。晨瑶手里端着热汽腾腾的紫米粥,香味溢人。
御璃骁的衣食都由她亲手打理,旁人不得沾边。
贤惠!她正在心中赞扬,轮椅木头轮子转动的声音沉闷笨重地到了耳边。她赶紧垂眼,垂手,垂脑袋,恭敬地给御璃骁问安。
守了三年多的寡,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哪记得这么多规矩?
“睡得好?”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渔嫣轻轻点头,做羞怯害怕状,“是。”
他的呼吸沉了沉,渔嫣眼角余光瞟去,阳光落于白发之上,根根莹白,似是披了满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