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璃骁的眼神渐渐冷了,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木枝,在她的肩头轻轻抽打了几下,沉声道:“学不会,明儿不许吃饭,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吃饭。”
“你……我……”渔嫣想顶撞几句,又硬生生把话吞回去,轻轻点头,“那就不吃吧。”
“你……放肆!”他顿时大怒,手中树枝在她肩上用力抽了一下。
于他来说,一小半的力气,于她来说,骨头都裂开了!顿时痛得往地上一蹲,手紧捂着不敢松手,整个右臂都不能再动弹。
他见打痛了她,心中生起几丝懊悔,丢开了树枝,闷闷地说:“不学就不学了。”
渔嫣没出声。
“我看看。”他走过来,弯下腰去拉她的手。
渔嫣捂得更紧,不肯让他拉开她的衣服。他喜怒无常,极难伺侯,谁知还会不会打她抽她?
“看看!”
他陡然发怒,一把掀开了她的手,把她推倒在地上,一腿跪在她身边,扯开了她的锦衣,露出抽出好一条红色肿痕的肩膀。
他呼吸沉了沉,转脸看她。
她轻合着眼睛,呼吸轻浅急促,看得出在隐忍情绪。
“娇嫩。”他低声说了句,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在掌心里揉化了,捂在打红的地方,再轻轻揉动,让伤药进入肌肤。
渔嫣反正不动,任他为所欲为。
“不是故意的。”他拧拧眉,低声解释。
渔嫣唇角弯了弯,小声说:“王爷要打人,故不故意有何关系?像我这样的人,只管受着就好了。”
“你……”
御璃骁的手掌微一用力,又痛得她一声轻呼,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了他。
“起来吧,回去了。”
他的心里陡然生起几分沮丧,这个女人,不管他是多强硬,还是有多温和,始终紧闭着心,不肯向他敞开。就算她躺在他身下,尖叫承受,她的眼里也没有他,或者,只有云秦,能让她开怀一笑吧,从眼底眉梢往外冒出的笑,他还没领略过。
渔嫣理好衣裳,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掉袖口裙上的草叶,捡起那根树枝,小声说:“我学。”
御璃骁快速扭过头,惊讶地看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渔嫣恨不能立刻练成绝世高手,拥有百年功力,一掌把他拍成肉泥!她轻敛着长睫,轻声说:“王爷说得对,总要学一些本事。”
御璃骁拧拧眉,沉声问:“怎么,想学会了来杀我?”
“不敢。”渔嫣摇了摇手中的树枝,轻声说:“起码不那么容易被杀。”
“渔嫣……”御璃骁走回来,长眉紧拧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是真想和你好好相处,你点头,王妃之位就是你的,你点头,我也能宠你疼你,你这样犟着,到底为什么?”
渔嫣垂头站了会儿,慢慢侧脸,看向自己红肿的肩,轻声说:“王爷的疼是这样吗?不服就打……”
“渔嫣!”御璃骁脸色一沉,低声怒斥,“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方才分明不是故意伤你……”
“她们两个伺侯王爷这么久,王爷为何不疼不宠?王爷如此做,真让人心寒,到某日渔嫣人老珠黄,是不是也会被抛之脑后,遗忘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渔嫣笑笑,轻声问他。
月光从茂密的枝叶里漏进来,笼在二人的身上。她轻抬双眸,平静如这柔冷月光。
御璃骁的瞳中渐渐泛起了凉光,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低眉敛目的女子,半晌,才淡淡地说:“既如此,那便算了。”
渔嫣的虚于委蛇,拼命排斥,多少折损了御璃骁的骄傲,他收回看她的视线,转身往回走。
渔嫣见他无意再教,便慢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好远一截路,才发现手里仍然握着那根树枝,她举起来舞了一下,扯得肩上生痛,便把树枝一丢,加快了脚步。
人,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天赋,她不是练武的料,更不是御璃骁的宠爱会长久停驻的那种女人。
花儿有刺,扎得男人热血沸腾,在心脏里猛地涨起狂野的渴望,但热血终究会回到血管之中,顺流而行,而花儿失去了血的浇灌,会慢慢枯萎,终于凋零。
渔嫣看得很透,有时候人把事情看得太透了,不是件好事,所以没心没肺的人才活得快活,比如念安,比如秋玄灵。
沿原路回去,他下了井中,也没理会她。
渔嫣在井边站了会儿,没胆子跳下那样高的井台,犹豫了好一会儿,尝试着坐下去,再往里面滑。
双腿悬在半空时,一股股凉风从领口处往里钻,坐了会儿,她一闭眼睛,心一横,跳了下去。
这暗井起码有三个她那么高,直直落下去时,紧闭着眼睛,双手抱着头,随时准备承受这恶狠狠地落地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