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姐姐你说什么呢?”秋玄灵拧拧眉,走到她身边,也折了枝梨花,拿在手里轻轻地摇。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叶素简看她一眼,轻轻长叹。
秋玄灵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声问:“可能……没个头吧?”
“哎……”叶素简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梨花枝说:“玄灵,我娘来看过我,她说……”
“说什么?”秋玄灵蹲下来,小声问她。
“说大选后天就要开始了。”叶素简又转头看向府门的方向。
秋玄灵也看过去,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姐姐不要想了,这都是你我的命。”
“命啊……”叶素简眼眶有些红,良久,才小声说:“皇上还会记得我吗?”
“大选之后,宫中又不知道多了多少美人,怎么还会记得我们呢?姐姐不要这样明着去和她们做对,自己会吃苦头的。”秋玄灵摇了摇她的手指,满脸担忧。
“苦头?我已经吃过了,我不像你,还能笑得出来,当然笑得出来,王爷已经幸了你了……只有我……他从不多看我一眼。”叶素简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
“别哭了……会好的……”秋玄灵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想了想,又说:“我看王爷很喜欢渔姐姐,我们以后多和渔姐姐走动,王爷心里高兴,说不定就看我们顺眼了……谁让我们是宫里送来的呢?肯定要多受些委屈的。”
“和她走动?我看着她就讨厌,当年她爹弹劾我爹时,列了十一项大罪,若不是太后从中周旋,让我才十五的姐姐进宫侍奉了老皇帝,我家早就满门抄斩了,可你看看我姐姐,落得什么下场?只半年,便孤零零死在了宫里,你不知道……我看过,那有多凄惨!先帝要长生,太后说姐姐八字正好,他便拿着姐姐不当人地折磨……如果不是渔朝思那老东西,我姐姐哪会如此凄惨?你看看渔嫣如今那得意样子,我恨不得她能死。”叶素简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
“姐姐,这话你千万别说!”秋玄灵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说不得的,王爷疼她……”
叶素简眨了眨眼睛,拉下了她的手,小声说:“妹妹,我觉得很心灰,我们为什么是女子?”
“娘把我们生下来是女子,所以就是女子。”秋玄灵想了想,认真地说。
“哎。”叶素简长长地叹了口气,摘了片梨花瓣下来,放在嘴里嚼,轻轻地说:“都是女子,有的却享尽富贵,有的却跌进泥淖。”
“所以我们要享富贵,不要跌进泥淖,要忍啊,谁不是忍呢?”秋玄灵在她身边坐下,和她轻轻地依偎着。
风大片大片地吹来,枝头乱摇,细尘迷乱人的眼。
叶素简掐了片叶子,放进唇里吹了起来。
秋玄灵听了几句,笑笑,小声说:“寻鹿曲……”
她唱了起来,清脆婉转的声音在风里婉转回旋,就像一只误入梨花林的小鹿,找不到回家的路。
天下女子,何人不是在忍?
身为女子,必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恪守女子戒律,有夫荣妻荣的,也有夫荣妻下堂的,女子的命运就像浮萍,又有几人能像渔嫣那样敢去要男女平等?
叶明月冲到渔嫣的小院前,直接往里闯。
“站住。”正坐在一边擦拭弓箭的阿朗站起来,伸手拦住了叶明月一行人。
“去通报一声,明月夫人来了。”侍婢立刻上前,大声说道。
阿朗扫了众人一眼,这才几大步上了台阶,抓着门上的铜环叩了叩,大声说:“姑娘,明月夫人求见。”
“怎么叫求见?”侍婢顿时恼了,上前就质问阿朗。
阿朗也不理会她,只用背对着众女子站着。
“真是个木头,问你话呢。”几名侍婢互相看了看,跑上台阶去拉他。
阿朗只手臂一抖,众女子就尖叫着往下跌去。听着这些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声,阿朗只转头,扫了一眼,又坐回原处擦拭他的弓箭。
和别的夫人的住处不同,渔嫣这里只有两个丫头,也只有一个守门的,守门的还是个男人,这男人还不用站着,而是有一把躺椅,还有一张小桌,放着一壶茶水,一只瓷碗,就像是在晒太阳,惬意得很。
就这样看看,任谁也明白,此时门缓缓打开了,渔嫣袖子高挽着,慢步走出来,看着叶明月,笑着问:“明月夫人怎么有空过来?”
“你在干什么?”叶明月看她手臂上有泥,袖子上还沾着泥,裙角也湿透了,不由得惊讶地问。
“哦,小白不听话,跌进池子里去了,我刚把它捞上来,进来吧。”渔嫣侧过身,招呼她进来。
叶明月拧拧眉,手捂在面纱上,慢步上去。
到了小院里,抬眸一招,虽然这里离御璃骁那里近,可是陈设布置还远不如秋玄灵那里,一共四间屋,院中只一方小鱼池,有几株花树,桌椅摆在树边,再无他物。
念安和念恩的裙子也湿透了,一人捉着白孔雀一边翅膀,弯着腰向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