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念恩姑娘的家信。”傅总管还是眯眯笑着,又拱手行了个礼,转身走开。
“姐姐,傅总管还真是会看人眼色,念恩的信都亲自来送,我娘来看我,都只让个丫头引进来。”
秋玄灵轻轻叹息,又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她手里折旧的信笺。
“夫人说笑,许是经过,顺手带来。”
渔嫣扫了一眼信上的字,微微拧眉,立刻确定这不是给念恩,而是给她的。
念恩孤零零的一人,早就被卖为奴才,哪会有这样行笔如清风白云的亲戚?况且,这分明就是女子的字!娟秀,工整!她认得的女子里,只有许娘子会写漂亮的字,可这也不是许娘子的笔迹。
到底是谁?又为何故意说是给念恩的,让傅总管亲自送到她的手中来?
她攥着信,装着镇定,慢步走进了梨花林,踩在那一地落花上,不进伸手摸摸枝头残花,不急不忙。
秋玄灵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叶明月和叶素简,一脸疑惑,手里的锦帕拧了又拧,以至于都没听清叶素简在叫她。
叶素简不耐烦了,起过过去,用力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大声说:
“玄灵,你到底在看什么,说了不要去拿热脸贴她,看她那高傲样子,不可一世!”
“哦,我看渔嫣姐姐呢,王爷真宠她,连丫头的家信,都是傅总管亲手送来的,哎,王爷什么时候这样宠我就好了。”
秋玄灵收回了视线,慢步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枚棋子,趴下去,手指一曲,以黑棋去弹白棋。
这是盛行于大户人家夫人和小姐之中的游戏,八角型的棋盘,四人各在一方,以自己一方的棋去击开对方的棋子,若碰到别的颜色便丢掉一棋。
她们只有三人,有一方是空的,玩得不尽兴,秋玄灵这才想到了渔嫣。
“宠吗?”夜明月抬眼看来,唇角有些冷意。
“不宠。”秋玄灵立刻坐直了,连连摆手。
“你怎么像根墙头草?”叶素简气恼地一伸手,在她的后脑上拍了一下。
秋玄灵垮着小脸,轻声说:“其实她不坏,就是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罢了。”
“那你去和她玩吧。”叶素简越加不耐烦,伸手一拉,把秋玄灵从圆圆的石凳上掀了下去。
秋玄灵摔在地上,愕然地看着叶素简,小脸渐渐涨红了,坐了一会儿,爬起来就走。
“你去哪儿?”叶素简冲着她的背影问。
“回去。”秋玄灵跺跺脚,走得更快了。
“臭丫头,还和我生气呢。”叶素简握了枚棋子,紧紧一拧眉,小声嘀咕,“也不想想,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居然说那个女人好!”
夜明月开始不耐烦了,她本性就讨厌聒躁,若不是今日实在无聊,也不会和她们两个坐在一起玩这什么破棋子。
她也不出声,起身就走。
“明月夫人也走……算了,不玩了。”
叶素简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转过头,看向渔嫣住的小院,杏眼微眯时,露出一丝恨意,眼珠子咕噜转了几下,带着两个丫头走向了渔嫣的小院。
念恩的家信,念恩怎么会有家信?她可打听过念恩和念安的来历,本想收买,为已所有,后来发现这两个丫头太忠心,根本就没办法撼动。
这两个丫头都是六七岁就被卖为奴隶,家人都在逃荒中死掉了,怎么可能还有家信呢?主仆三个藏在小院外的林子里,远远看着阿朗坐在竹椅上擦拭利箭,不敢再靠近。
“夫人,我们看什么?”丫头丹儿小声问她。
“念恩怎么可能有家信,非要看看这狐狸精搞什么鬼,把她的尾巴揪出来不可。”叶素简紧攥着帕子,咬着牙恨恨地说。
渔嫣进了小院,立刻就拆开信看,这信居然是婧歌公主给她的,约她出去一见,请她务必前去。
婧歌不是回了汨城吗?为何悄然返京?难道是云秦出事了?
渔嫣记清时辰和地点,把信藏到了隐秘之处,并未马上销毁,就算有诈,今后还有一个证据。
要不要见婧歌?她坐在椅上,反复思量,终于决定前去。
她害怕是云秦出事了,边境大战,云秦一臂又毁,若强行出战,出了危险怎么办?可若是这事,婧歌公主没必要私底下约她……难道是云秦出事了?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悄悄藏着一个抹不去的身影,渔嫣心里抹不掉的人就是云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