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黑,稀疏的月光笼下来,沾湿的裙角粘在腿上,隐隐看到两条纤细的腿。
“在下先告退。”简言点头,转身时,唇角的笑又扬了起来。
“你站住。”渔嫣突然叫住他。
简言脚步停下,渔嫣快步上前去,绕着他走了一圈,盯着他的脸看。
“你在夜家呆了多久?”
“十年。”简言笑笑。
有十年之久,若是假冒,与他同行的人,不会认不出吧?起码夜明月可以认得。渔嫣觉得自己多心,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简掌柜,明月夫人让你过去。”侍卫匆匆过来,叫走了简言。
“王妃你也洗洗吧。”阿朗和侍卫们把欢喜抬起来,叮嘱他们把浴桶抬进大帐。
没有侍女,渔嫣掩好帐帘,自己泡进了水里。累这一天,尤其是给欢喜那大家伙按了一晚上的背,胳膊全酸了。
微烫的水浸过来,让她稍微放松。这事蹊跷,喂战马的事,一定是细中有细,不可能认不出青桅草。留在大营里的战马还有两百多匹,随时准备出战,这些马儿出事,一旦有敌来袭……渔嫣拧拧眉,又开始想简言那人。
水太暖了,渔嫣泡了会儿,昏昏欲睡。
一只手突然探进了水里,掬了把水浇在她的脸上,她一个激棱,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又是幻觉!而此时外面响起了她方才还在担心的声音。
“有人袭营!”
她匆匆从浴桶中出来,刚披上衣裳,就有利箭带着火焰射中了大帐。
“王上攻城渡河失利,负了重伤。”
又有人大喊起来,在营中四下回响。
渔嫣来不及穿鞋了,腰带一系,面具一扣,冲出了大帐。
眼前一片兵荒马乱。
“王妃,这里。”阿朗冲过来,拉着她就跑。
“是真的渡河失败,他受伤了吗?”渔嫣着急地问。
“先去安全的地方。”阿朗摇头,带着她匆匆往营后跑。
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利剑挥起,扑向二人。
阿朗的长弓立刻满弦,如闪电般连射三箭,跑在最前面的三人倒下,腥热的鲜血飞溅三尺,洒在渔嫣的脸上,一颗血珠落在她的胎记上,那点红翅立刻浓艳光泽,像血玉一般,闪着夺目的光彩。
可惜现在正在激战,没人看到这一瞬的光亮,她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抬袖抹去脸上的血滴,捡起一把长刀,挡在身上。
这种时候,除了会跑,还得会挡。胆小救不了自己,这时候也装不了善心的菩萨。
阿朗又结果了几人,还是有两个冲向了渔嫣,渔嫣咬牙,两手紧握刀把,用尽全力一挥刀,挡住劈来的寒光……
“咣当”一声,两只手臂都震得发麻,虎口都差点裂开了!刀掉在地上,人退了十多步才勉强站稳。可正因为这大胆一挡,也让她保住了小命。
一险才过,又有数险接踵而来,明晃晃的长刀,直直劈向她的头。
叮……一声,寒亮的暗器击掉黑衣人的长刀,清瘦祈长的身形挡在了她的面前。
“简言。”
渔嫣看他一眼,又飞快地捡起了一把剑。
剑上有血,不知染的何人的。
渔嫣的虎口和胳膊都在剧痛,她咬咬牙,依然努力握住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简言回头看她一眼,低声道:“王妃受伤了?”
“没有?明月夫人呢?你为何到这里来?”渔嫣退了几步,盯着他看着。
“明月夫人有他们保护,在下见夫人方才情势危急,所以才过来助朗将军一臂之力,王妃不必多疑。”
简言匆匆说着,手臂一挥,手中多了一件武器。
渔嫣定晴看,却是两把不过半臂长的短刀,刀做得极巧,刀口呈三棱状……这种武器的伤口,连缝合都极为困难,扎进人的身体里,伤口是棱形的!
又有几名刺客倒在了三棱短刀之下,阿朗这时也退了回来,和简言一起把她护在身后。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又是如何闯进来的?难道营中有奸细?”
渔嫣看着不停涌过来的黑衣人,心中一沉。
“王爷的精锐都去攻城了,留守大营人不多,况且最近一段时间又有不少人投靠而来,人心难测,混进这样的人也难说。”阿朗一双大眼,警惕地盯着不停从天而降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