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抓的。”渔嫣很防备,淡淡地说了句。
“可以看看吗?”晨瑶立刻就说。
渔嫣犹豫一下,轻挽起了袖子。
晨瑶仔细看过了,轻轻摇头,“真古怪,这不是掐痕,而是皮肤里面渗出来的,像桃花瓣一样,似乎……是毒素在外排。”
“真的?御璃骁,你听!”渔嫣顿时乐了,赶紧转身去抓御璃骁的胳膊。
这样亲密自然,狠狠地扎了晨瑶的眼睛,她扭开脖子,等他二人小声低语完了,才轻声说:“还是得白御医一同看看才妥当,他饱读医书,或者也有所得,也不一定。”
“还有这里。”御璃骁又扳过渔嫣的肩,让晨瑶看渔嫣的背。
晨瑶俯过去,仔细看了会儿,轻声道:“血色暗红,只怕真是忘蝶之毒从骨中浮褪起来,真是怪哉,王妃是吃了什么药吗。”
“我有解药啊。”渔嫣笑笑,故意骗她。
晨瑶拧拧眉,也不知该不该信。
白城安已得诏,深埋着头进来了,给二人抱了抱拳,低声说:“王上,臣已以在外面听清了,臣想单独问娘娘几句话。”
“不可。”晨瑶摇头,马上就阻止他,“白御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臣已老矣,又对王上忠心不二,王上大可放心。”白城安又抱拳鞠躬。
渔嫣对这老头儿印象颇好,当初在宫中,白城安就给她诊过病,父亲在生时也曾夸白城安正直。
“王上先出去吧。”渔嫣推推御璃骁,调皮地冲他皱了皱鼻子。
御璃骁又深深看了一眼白城安,带着晨瑶出去。
渔嫣挽了袖子,手指着自己的脸说:“白大夫您仔细看,我这是好了吗?”
白城安抬眸,仔细看了几眼,又给她诊了脉,拈着长须,轻轻点头,“王上来信,说了王妃忘蝶之事,此事阴毒,当年有五毒恶术,专门对女婴下手,你是你父亲救下的女婴……”
他说到一半,沉吟一会,看着渔嫣渐露出惊愕之色,继续道:“这事隐秘,因你母亲之病,我很知道,你父亲瞒不住我,所以只对我说过,我发誓保守秘密,让你能无忧长大。在王上那里,你自己斟酌,要不要与他说明,我就不多嘴了。”
二人对望片刻,渔嫣才苦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不过是个不知亲生爹妈的人物。”
“王妃倒不必伤心,渔大人对王妃视如已出,王妃理当满足。”白城安劝了句,见她点头,这才继续说:“渔大人出事前曾来找我,求我办一件事。”
“你说。”渔嫣往前走了两步,紧张地看着他。
“他给你留了一件东西,说是和你的身世有关。他当时已感觉到会出大事,怕连累云将军,而我和他交好之事,世人少有人知,平常也不太来往,在宫中见着,也只是点头而已。”
他怀里拿出一张帕子,展开来,里面包着一只小银锁,项圈断开,小锁是镂空的,里面有小珠滚动,镂刻的花纹很古怪,似花,又停鸟。
“你是大人在锁骨山上捡来的,他当时看到有一少年躲在树后,本想问清楚,可那人却飞一样的跑了,只留下一封信,说明你的来龙去脉,他也由此破了附近几个村的女婴失踪案。你与那人同在林子里过了有半月之多,当时你才在襁褓之中,他是如何让你活下来的,不得而知。”
“找到的那些婴孩,无论死活都已找到苦主,唯有你,始终没有人认领。那个逃走的男孩,大人猜测是你的亲人,无法养活你,所以才把你送到大人身边。他又去那口泉边仔细搜过,找到这把金锁,那些苦主都说不识此物,他判断这东西是你的。”
“我之所以这时才来找你,一是因为你父亲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你你的身世。二是因为还要替王上在宫中办点事,不便和你见面,也不便把这东西托人送来。如今你身染奇毒,若能找到你的家人,那当然最好不过,万一他们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也就救你于水火之中。”
渔嫣坐下去,仔细地想他说的每一个字,手指轻抚那只锁,喃喃地说:“原来这样……莫问离就是那人吗?他是我哥哥、还是我什么人?可他为什么不认我?父亲养我疼我这么多年,我却没能为他做什么……”
“忘蝶这东西很是恶毒,你一天之内脸上红斑能消退,确实让人奇怪,王妃可说明出了什么事?”
“有人教我念了静心口诀。”渔嫣小声说。
“嗯,大寒大燥,确实要忌讳大急、大怒、大喜、大悲,这些对你都没有好处。但静心口诀只怕没有这样的效果,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起了作用,不过王妃放心,既已好转,这就是好事情,我和神医谷主已经开始找解毒之法,王妃静养便是。”
“白御医,谢谢你,我静会儿。”渔嫣向他轻轻点头道谢,请他先退下。
温泉殿中静下,她举起小锁凝望着,那雕花实在漂亮,特别,就像展开翅膀的小鸟,细细看,又是吐露芳蕊的一朵鲜花。那小珠子在锁里滚动的时候,不时折射出明亮的光,也不知是何材质制成。
“爹,你养我这么多年,原来都是在替别人卖苦力呢!若你如今活着就好了,也能享享这样的福,我也算是回报你……”渔嫣把锁握紧,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地方,难过地低喃。
温泉的水哗啦啦地响动着,如同当年父亲温和的话语。
那十四年的时光,是渔嫣最轻松,最放松,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的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和父亲一起走遍大江南北,惩恶的扬善,专打世间不平之事。
都不可能实现了,也无法回报亲恩。
她轻轻合上长睫,手指摸向自己的脸,这脸难怪不像渔朝思,原来是这原因,是像她亲生娘亲吗?他们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是怎么把她弄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