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自己建的寒水宫都进不去,我也进不去,困死我了,”他像在听别人的事,懒洋洋地转头看渔嫣,却对白鹰说:“这里连张好床都没有,白护卫,让你们那小气的主子搬点好东西来,我就住这里了。”
渔嫣慢步上前来,轻轻揭开了面纱,水眸从那些汉子脸上一一扫过。
原来寒水宫出了这样的大事,可他伤了,又没办法立刻去,在这些人面前,只怕也不能流露出来。
她拧拧眉,清脆地说:“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把话传给那几人,乖乖来给我哥哥磕头,哥哥暂且住我这里,还要参加王上的庆功宴。”
来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让御璃骁和莫问离二人都围着团团转的渔嫣!渔嫣发话,御璃骁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
“尊主好好休养,属下告退。”大家抱拳,鱼贯而出。
屋子静了,渔嫣一把拉起了他的袍摆,看到一双肿得发青的腿,这每一条都有之前两条腿粗。
“你怎么不出声呢!”渔嫣心都疼烂了,蹲下去,用帕子轻抚一下,“你早说了,我让白城安来给你看看,傻得死你呢,在我面前装什么好汉!”
“我用得着装吗,我本来就是好汉。”莫问离最疼的不是腿,是心口,此时正如刀剐一般。可还是笑眯眯地,伸手拍她的头,“你这么乖,还懂得心疼我,我奖你什么好?”
他的视线落到她的白腻的脖颈上,几朵吻痕格外刺目,心中堵了一下,伸手就往她那朵痕迹上狠拧,咬牙切齿地说:“不争气的东西,你好歹也矜持几天……一回来就巴巴地凑上去……”
“喂,诶……”渔嫣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他可真不节省力气啊!还有,他的话真是……顿时面红耳赤,猛地跳起来,转身就要走。
“有你这么做人哥哥的吗?”她忿然骂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瞪他。
“出去,看着你心烦。”莫问离沉着脸色,端起茶碗喝。
“让你喝,让你赶我。”渔嫣心里恨恨的,突然窜过来,一手抄起茶碗底,往他脸上一摁,末了,还用力揉了几下。
“臭丫头。”
莫问离飞快打开她的手,只见俊脸上被茶水打湿了,还有茶叶沾在脸上,杯口规规整整地在他脸上印了一圈儿红印子。
“渔嫣,你找揍。”他大怒,撑着椅子要起来打她,可没想到一迈步,就直直地往前栽去。
渔嫣故意退开不接他,可若羌知道他心口上的伤,快步跑上来,用身子垫在了他身下,被砸得一声疼呼。
“看你逞凶,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渔嫣这才过来扶他。
他这么重,她也扶不动,扯了半天,只见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掀,冷冷地说:“出去。”
见他真的生气了,渔嫣又凑上来赔礼。
白鹰看出名堂,这莫问离的腿是不能动了!他满眼讶然,赶紧过来把莫问离抱起,放到了座椅上,低声说:“我去叫白御医来,这蜂毒厉害得很呢。”
“放出毒血吧。”若羌从腰上取下一把小刀,蹲到他的腿边。
“你来。”莫问离却盯着渔嫣,一脸怒气。
渔嫣突然有点怕他,就像怕自己老爹一样的感觉,犹豫一下,蹲到了他的面前,接过若羌的小刀,可不敢下手。
屋子里静了会儿,念安缩了缩脖子,往前一步,赔着笑脸说:“国舅爷,您也别生气了,我们王后胆小,我来吧。”
“我来吧。”白鹰大步过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去宫里请白御医过来,他曾在军中为将士们治过蜂毒,很里手。”
侍卫们匆匆去了。
渔嫣退到一边看莫问离,又看四周的环境,突然明白,回不去寒水宫的莫问离,正陷入困境!可他不能说,无处说,用他那一惯笑吟吟的眼神看别人,独自承受着一切。御璃骁有天下,有美人,莫问离若失去寒水宫,将是江湖中最脆弱的那个,那些仇家会寻上来,他去哪里,他要永远颠沛流离吗?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哪会受这些苦呢?而她,又给了他什么?
御璃骁要赐他大宅,可在莫问离这骄傲的人眼中,又怎么会受他赐来的宅子?昨晚,寂寞月色下,莫问离睡在哪里?是街上客栈酒肆,还是这荒芜的小院?她在痛快的时候,为何没有顾忌他的孤单?而他,是把一切都给她想好了。
她沉默地出去,找了个脏兮兮地盆,去井边绞了一桶水上来,岁月蒙尘,这井水却还透亮。她用力擦干净了盆,端着水回来。
污血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淌,莫问离闭着眼睛,双手垂在身侧,面色平静。可心里有多不平静,多不想让外人看到他这狼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