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反抗了,看看你身后。”安鸿冷笑,指向他身后。
那人转头看向那些弓箭手,双手慢慢垂下。
“现在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样。”
安鸿上前来,用刀要来挑开他的头套。
那人突然出手,袖子一洒,无数小黑点扑向了安鸿,吓了安鸿一大跳,挥手拍下,却是一些有着细长腿的花纹蜘蛛。
那人趁他分神,五指一弯,化成鹰爪,扣住安鸿的喉咙,转身指着众人大吼。“都让开。”
人群渐渐分开,御璃骁从人群里走出来,锐利的眼神直刺那人眼底。
“把头巾拿下来,你走不掉。”
“那就鱼死网破。”那人冷笑,用力扣着安鸿的咽喉,步步后退。
安鸿突然手掌一翻,指间藏的三根银针扎进了那人的大腿中,随着一声痛哼,扣在他喉上的手指也松开了。安鸿再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用力一摔。那人在飞扑上前的时候,反手往御璃骁身上丢出一只火药筒,他身边的侍卫用刀一挡,那火药筒准准地跌进了假山里……
随着火花冒起来的时候,傅公公胖胖的身影从人群后面扑过来,尖叫了一句:“我的赤翅蜂!”
火焰很快就把假山炸塌了,里面火焰直往外冒。
傅公公疾步奔到了假山前,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傅公公。”
聂双城拖住了傅公公,死死摁住他。
“走开。”
傅公公脸色大变,手臂一震,居然把聂双城震出老远。
“我几十年的心血。”
傅公公慢慢跪下去,看着那团火焰,绝望地哭起来。
他天天笑眯眯的,这是众人第一次看他哭,平常都是穿着宽大的太监袍子,这是第一次看他穿着黑色劲装,看上去并不如平常那么胖。
他往前俯下去,额头抵在泥地上,哭得悲恸欲绝,仿佛死的不是蜜蜂,是他的至亲。
“是御清安。”安鸿制住了御清安,把他压在地上。
御璃骁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点点头,缓步走到了傅公公面前。
“傅全,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朕对你没有恶意,正如朕相信你对渔嫣没有恶意一样。”
“没有恶意的,我一直在找她,直到找到她……”傅总管抬起头,泪水把他脸上蹭到的黑泥染花了,黑一块白一块,眼睛却红得可以。
“我们安溪人走到最后,只剩下族中长老,还有一些孩子。有孩子在,就是我们安溪人的希望。其中有族长的一双儿女。我们被追兵追上,我们不忍族长就此绝后,就……就抽签决定,谁换上族长女儿的衣裳。结果,是她……她是我妹妹的女儿阿姿,我妹夫是族中的教书先生,为人忠厚,也只得这一个女儿而已,可是没有办法,谁去都是一样,只能有所牺牲,所以……”
傅公公说着,越加不能控制,嚎啕大哭起来,双拳在额上用力地敲着,“可是,最后,除了我,谁也没有走掉……都死了……”
“起来说话。”御璃骁扶起他,掺着步子蹒跚的他,到了一边坐下。
“我一人如同游魂一般,到了街中,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黑袍男子,抱的居然是我的小阿姿,她脖子上还戴着我亲手打的银锁呢!”
“于是,我跟在他后面,想把孩子偷回来……可惜我跟丢了……但阿姿还活着,这太好了!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他。我有个堂兄,他很多年前因为家中得罪了皇族,被满门卖成了奴隶,发配边疆,还被……割去了男人的根。”
“他后来居然混得不错,与我们联系过,想报仇。所以我知道他在京中,所以我就上京来找他帮忙。不想他已经进了宫,作了太监,当时又得了暗疾,听我说完族中之中,他便决定让我顶替他。他那时已经病得很不轻了,一直用药来强撑自己,暗中训练了我九个月,直到我完全像他了,完全记熟了宫中的一切,才让我取代了他,我这脸,也是动过的。”
“我不知她在京中,我一直在遇到她的那里,还有附近找,但人身在宫中,毕竟不如在外面自由,只能托人打听,多年未果,直到那次看到她,猛然醒悟,这和我妹妹长得太像了!我又仔细地打听了她的来历,这才确定下来。”
“那种秘术,我也知晓,就是从我安溪巫术中传出的,因为极为恶毒,所以我们早就不许用了!可我可怜的小阿姿居然被人抱去行这恶毒之法!独自吃这么多的苦头,我却不知道,明明就在身边,从未管过她一天……这些蜜蜂和蜘蛛,都是能克制忘蝶毒性的……”
“难怪第一次发作时,她居然好了,原来是你。”御璃骁轻轻点头。
“这次她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胃寒,是我给她茶里放了东西,让她把残毒吐出来。天漠皇族之所以忌惮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安溪人有一件宝贝,叫巫师之灵,所以每一辈都会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巫师。”
傅总管呆坐着,看着那团火,一下仿佛老了上十岁,沉默了会儿,才喃喃地继续说:
“他们想夺走我们的巫师之灵,却苦于我们的巫师太过强大,每次都能预知他们的进犯,所以次次化险为夷,还能让他们损兵折将。可我这一辈中,巫师迟迟不出现,老巫师却病逝了,才被他们钻到了空子,毁我家园,杀我亲人……”
“傅公公,慢点说。”聂双城递了水囊过来,同情地看着他。这老小子平常油嘴滑舌,像墙头草一样,却原来装了一肚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