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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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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杀冰蛇王后,云朵催动貔貅珠,将貔貅的气味散发出去,告诉附近的妖兽:大雪山的新王诞生了,如今,我才是大雪山的妖兽王。

冰寒的天气让神识无法延伸太远。可气味这个东西与神识不同,云朵的神识如今只够伸展在体外五十米,但他的气味却可以扩散到方圆一百里范围。

当然了,因为全力催动貔貅珠,云朵也有了一些妖族的属性,方圆一百里的妖兽气味,同时飘入他的鼻子中——这不是人间修士的本领,纯属妖兽本能。

当他的威压代替了冰蛇王扩散到那些妖兽鼻子中,云朵感到大多数妖兽立马表现出顺从,有一些妖兽稍稍顽抗一下之后,也立刻表现出畏缩的神情……

修行一天后,等毕克等三个有灵智的工具,制作出合适的保暖设备。云朵才能继续上路。

先用上等的云蚕丝纺织成后世所知的布料图案,布料内填制火属性的鸟类羽毛,制作出一件上品羽绒服,当然,这羽绒服上也增加了许多防御符箓。

脚上的东西也要有品质,至少鞋底需要加上鞋钉防滑。

鞋钉用潴龙犬牙制作,鞋子的皮质采用高阶火系妖兽皮,鞋帮需要高腰,需要稍稍定型才能柔软而坚固。行走在冰面上不容易打滑,以及崴脚……

装备齐全后,继续往高处攀登,不再感觉到热量散失过快。唯一遗憾的是,越往高处走,神识越无法放出体外。到了万米高处,神识已完全缩回体表。这时候,云朵如同一个凡俗武士,只具备基本的防身能力,无法预判身外的危险。

对于修士来说,身外十几米的距离并不是安全范围。以金丹修士的攻击速度度量,距自身三余里范围外,才是安全距离。这就跟安全车距一样,低于这个距离,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判断,双方已相互接触了。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云朵走的小心翼翼,他先放出一尊傀儡,让这尊傀儡在他前方五里进行探查,自己通过灵魂连接,透过傀儡的眼睛看世界。等这尊傀儡关节冻僵,云朵马上把这具傀儡收入空间里,重新替换一具新傀儡探路。

这一番折腾把锦程彻底吵醒。沙尘空间内,曼珠建议:“不如制作一具木傀儡,木傀儡身体比较轻,可以漂浮在雪面上……”

空间里的锦程马上插话:“然而,木傀儡经不起狂风……这山顶上的风可真大,你确定要制作一尊木傀儡?”

木傀儡身体脆弱,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能力。但消耗少啊,一些不怎么昂贵的材料,就可以制作出一个一次性,只探路的傀儡。

“我其实想不通呀,你明明有可移动的飞行器,为什么你不躲入飞行器里,安然度过这大雪山,偏偏要用脚来丈量地形,不理解呀不理解。”

“书中得来的东西,远远不如亲身感受来的震撼。我需要亲身的切肤感受,不是闭门坐在家中想象。从空中度过大雪山,这座雪山就是我记忆中的过眼云烟,但如果我用脚步丈量,记忆就是我的刻痕,不可磨灭的刻痕。

再说,信息来自交流,没有跟环境之间的交流,怎可能体验世情百态?”

锦程啊了一声,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马上赞叹:“你说的好有道理耶……体验世情百态,你这是为化神做准备?……不错,宅在家里,无法突破元婴,躲进深山里,除了变蠢,也成不了高人。”

云朵随口继续逗趣说:“没错。所谓‘避事高人’,所谓‘山中智者’的说法,纯粹是智商不在线。我一听人张口说什么‘世外高人’,我就知道这人是蠢货,因为这句话,就是蠢货的标志。

信息来自与交流,知识需要不断更新,否则必然老化。据说,人世间知识老化的速度,是以七年作为标准。每过七年知识翻新一次,这叫……

好吧,简单说:躲进深山装高人滴,必定是骗子。因为唯有大城市赚钱的机会才多,因为它的需求多嘛。深山里没有信息交流,连今夕何夕都不知道,他知道明天是月圆月缺?知道今日的大海是大潮小潮?”

接下来,云朵的样子很奇怪,他站在那里常常自言自语,等三位工具灵器将傀儡木人送出空间,云朵还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不过一路行来,大家也习惯了云朵这种状况,她们隐约猜测到:云朵可能是在跟自己的傀儡交流。

岳森大陆的傀儡术已经衰弱,所以,大多数修士并不清楚傀儡术的内容。

据传闻,所谓的傀儡多是受主人控制,替主人做事的工具而已。它们对主人唯唯诺诺,只能按照设定的程序一板一眼,不可能与主人实现双向交流。

不过,云朵拥有的傀儡,自主意识比较强烈,似乎拥有自己一定的智慧与判断力——唯有这样,才可解释云朵那种自言自语状态。

新制作的木傀儡是蜘蛛造型。

在万米高空,狂风中蜘蛛重心很低下盘很稳。

眼见的傀儡蜘蛛转过山弯,消失在冰雪背后。云朵手一挥,像是在招呼同伴,但实际上是独自向前方攀登。

这时候,即使有最完善的防寒服,云朵如今炼气期身体也感到浑身刺痛、举步艰难。

明明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已踏入仙人行列,可是面对大自然的天道,这一刻,脆弱的如同凡人。

翻过一块冰棱,替身傀儡在前方大约一里,傀儡继续往顶峰攀登。但之后再没有视线障碍。一眼望过去,绵延的雪层冰棱一直延伸到天际顶处。白茫茫一片中,唯见到木傀儡晃动的背影。

木傀儡越登越高。狂风中,木傀儡的身体不断抖动,可它像是不倒翁一样,虽然东摇西晃,下盘却很稳,虽然移动缓慢,可是一直在移动。

晃眼间,对方已经接近了山顶。

云朵从回忆中惊醒,发觉他距离木傀儡有三里远了。这个距离是极度深寒环境下,灵魂交流的极限。木傀儡如果再拉开距离,他就要与这个傀儡失去联络了。

雪山顶上不能高喊,怕引起雪崩,狂风让云朵扭不过去头,他只能伸手在空中举了举,感觉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只好提起一口灵气,快速窜入前方浅浅冰沟内。趁机再提起一口灵气,快速窜出去寻找下一条冰沟,向上不断攀登。

如此快速移动,灵气消耗极大。

接下来的山崖坡度超过七十五度陡峭。这种坡度几乎可以说是垂直。在木傀儡走过的路线上,木蜘蛛每走一步,都在冰雪面上用八只爪子扎下一根木钉,顺便从腹部牵出一根蛛丝,布下登山绳。

云朵左手食指勾上一根木钉,稍一借力,像没有重量一样飘升五六米,紧接着,他的右手食指,勾上了前方另一颗木钉。

两次借力间,云朵的灵气转换非常快,但他感觉到周围灵气没有补充,体内灵气漩涡虽然快速旋转,可是没有吸到一点外界灵气。偶尔灵气漩涡接触到周围冷气,立刻退缩回来,只能够在体内,更加疯狂地旋转,而后从经脉里一点一点的压榨灵气。

连续几个喘息之间,云朵追上了木傀儡。与木傀儡保持一百五十米的间距,云朵以木蜘蛛相同的速度继续攀登。这时候,他感觉比进行一场越级挑战还要艰难。体外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凝实、沉重,开始压迫他的肌肤。

他像挑了千斤重担一样,每前进一步,都要动用全身灵力。甚至,不得不动用可怜的一点仙元力进行辅助。

貔貅珠上的仙元力跳动的很快,每跳动一下,云朵都感觉太阳穴上的青筋也在随着跳动。此刻他早已屏住了呼吸——体外彻骨的寒风果吸入肺内,会将他的肺部冰冻成玻璃。

对于仙人来说,屏住呼吸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是难题,如果采用特殊的功法,仙人甚至能够保持龟息状态长达数年。但这一刻,因为借助不到任何外力,云朵简直是在与周围的大自然抗衡,所以,他心跳的很快,感觉心脏似乎要从体内跳出来。

再向前几步,云朵感觉到嘴中出现一丝咸腥味。

在正常世界中,凡人攀登到如此高度,每天体力能攀登的高度是八十米左右。仙人们比凡人好一点。但每攀登超越凡俗人一倍距离,付出的体力代价,超过凡俗人的十倍。

今天的云朵已经攀登了五百米高度。这五百米他走了整整一上午,当站在高峰之上,抬头仰望更高的山梁,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寒冷算什么,攀登的艰难算什么,修行大道就是考验,修士的坚韧,就是要挑战所有的不可能。

我不能再迈出一步了吗?我偏要再迈出一步试试。

这一步迈出,我到此为止了吗?不,我偏要再迈一步。

身上的重压似乎越来越沉重,而就在这咬牙的坚韧中,感觉修为的壁垒逐渐松动,感觉神识流动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越来越庞大。

跟着木傀儡,再度走上下一座高峰,云朵几乎将自己灵脉中,每一丝灵气都压榨出来,依靠着腰中牵引绳,坚决的向前迈进,同时,更疯狂的运转着灵气漩涡。

多少年不曾流汗了。

压榨出最后一丝体力的云朵,感觉几滴汗水从发髻间留下。

随着汗水越流越多,他的眼睛被汗水模糊。

恍惚之间,身畔似乎飘来几朵白云,浓浓的雾气随即笼罩了他的身影。

蜘蛛就在前方。

腰间的牵引绳是上品蛛丝制成,盘在蜘蛛腹内的蛛丝经过符箓加持,可以延伸到二十里长短。这牵引绳其实是一件法器,名为束仙索,

云朵感觉到束仙索另一端越来越沉重。他尝试着催动最后的仙元力,准备用仙元力牵引另一端的蜘蛛。

当这一丝仙元力灌入束仙索中,云朵耳边突然炸响了一声霹雳。

“我进阶了吗?不对,我刚刚进入金丹期初期,顶多是金丹中期,小进阶怎么会有天劫呢?”云朵在霹雳中,模糊的怀疑着。

这时候,云朵体内所有灵气,包括不多的仙元力,甚至体力都已经压榨而出。他还能站着,但这一刻他如同凡人。

这一刻他甚至不如凡人,因为他只剩下动动指头的力量了。

外界没有进阶的灵气涌入。

这时候,如果有其他人也攀登大雪山,会看到云朵走入了白云中,而后晴空万里,突兀产生了一声炸响。

这声炸响类似雷击,但天空中并没有电弧出现。

这声霹雳仿佛是一个开关,大雪山顿时雪崩了。

雪崩引起的迷雾笼罩了整个天空。等持续一天的雪崩终于平静,山峰上空空荡荡,没有白云,没有云朵,也没有那尊傻乎乎的傀儡蜘蛛。

**********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在哪里,一片青草绿绿的山坡之上,一位长相憨厚、皮肤焦黑、体格粗大、五官没什么特色的十五六岁少年从迷蒙中醒来。

他四处望了望,感觉有什么东西丢失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记起来了——他记起了自己,他有了自我意识。

我是谁?我在那里?我从何处来?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躺在半山坡?我准备做什么?我要去哪里?我……

离他不远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几个衣衫粗糙的农家孩子,见到坐山坡上迷迷糊糊的少年,农家孩子陡然站住,大喊道:“大牛,你把牛弄丢了?你放的牛呢?……好哇,我告诉你娘,让你娘好好揍你一顿。”

名叫大牛的憨厚少年下意识的反驳:“不,我不叫大牛,我叫……云朵?”

“啐!装什么象!大牛,你以为你装的不是大牛,就能逃过一顿打?哈哈,你把你家牛弄丢了,这下你惨了。”

另一个眼尖的孩子,发现大牛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尖声喊道:“大牛,你在玩木偶,忘了放牛是吧?赶紧把手里的木偶给我玩,不然我向你爹告发。”

大牛傻傻的低头看了一眼。

自己手上抓了一个蜘蛛形木质玩具,蜘蛛腹内延伸至形似蛛丝的纤细银白丝。这根银白色丝线不知什么材质,像是蚕丝,更像蜘蛛丝……不,完全是蜘蛛丝嘛。细细的,从木蜘蛛腹内吐出,无论怎么拉,腹内吐丝不断,一松手,蜘蛛丝马上缩回腹内,只留下一点点绳头在外。

露在外面的绳头断裂处一片焦黑,仿佛被烟火烧过熏过。

再看那尊木质蜘蛛,这木蜘蛛仿佛是微缩版的小蜘蛛。不仅外形雕的活灵活现,捏在手中,木偶仿佛有心跳有呼吸,软软的,但又有蜘蛛壳的坚硬,仿佛活物般充满生气。

大牛举起左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皮,他把左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抓着蛛丝与木蜘蛛。心念一动间,蛛丝连木偶凭空消失。

大牛傻傻的望了望四周,再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憨憨的自语:“牛呢?我在放牛?我怎么会放牛?我的牛呢?”

大牛像梦游一样站了起来。他一扭身,走向山坡背阴处。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向那里走,但感觉他必须向那个方向走。

在大牛身后,那群孩子继续尖叫着,用各种语言恐吓大牛,要大牛交出他的木偶玩具。

“大牛,你把蜘蛛藏哪里了?给我玩,不然我告你爹。”

“对对对,大牛,不给我们玩蜘蛛,我们就去告发你,告诉你娘你不管牛自己玩,你把牛弄丢了……哈哈,你今天要挨打了,你吃不上饭了,你要饿死了!”

“大牛,你也配玩玩具?赶紧,把蜘蛛给我。不然我告你爹你有私房钱,你用私房钱买玩具了,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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