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华身体一僵,面色越发难看:“如果你能多点时间陪我,我也不会那么在意了,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孙子,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找你了。”
说起孩子,容铭远就心痛不已。他豁然合上文件,眼中流露悲恸:“也许你不知道,你看不上的那个媳妇其实是怀了双胞胎的,可惜……”
“苏染是怀了双胞胎,可那是你的吗?是别的男人的。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的孩子!”
“哦,那就是我的。”
他平静的注视着自己功利的母亲,眼前又浮现出苏染绝望的呐喊:“容铭远,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我情愿这辈子都没有遇见你……”
多残酷的记忆啊。
“怎么可能呢。”许靖华蹙紧了眉头,“她不是不会生吗?”
“妈,我还要去马场,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有空,就多为你那两个早夭的孙子念念经吧。”他冷冷下了逐客令。
许靖华似乎真的遭受了打击,暂时忘了莫千语的事情,跌撞着离开了。
容铭远也是沉淀了好久,才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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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术俱乐部位于青山脚下,占地广阔,马种众多,采用严苛的会员制。只对会员开放。会员还分普通和高级两种,
普通的会员是没有资格在双休日或者重大的比赛活动日进~入俱乐部的,只有高级VIP才可以在入场。
郑志远知道封景墨要过来的时候,老早就等在了大门口。
人实在太多,封景墨的车子也无法顺利进~入马场,宋若初披着一件白色风衣,戴着一ding硕~大的遮阳帽,温婉跟在封景墨身后,远处人群喧嚣,一场大型的马术竞技即将开始。
郑志远高兴的领着封景墨和宋若初入场,为他们预留了视最前排视野最开阔的两个位置,还询问封景墨的意见:“封先生,听说你骑术精湛,待会儿要不要下去跑两圈?马场还有一匹刚刚进来没有驯化的汗血宝马,听说你还是驯马的高手,要不要去试试?”
封景墨并无任何傲娇之色,显得相当平静,不过宋若初还是从他那双如黑濯石般狭长漆黑的双眸中看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真正的汗血宝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货色,封先生悉心经营这么多年,也不见得真的见过几回,若真有,确实是让人激动兴奋的一件事情。
“景墨,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注意安全。”宋若初抬了抬帽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郑志远又在旁边不断游说,还叫人去牵来那批汗血宝马,封景墨到底是耐不过心底的蠢蠢欲动,跟着郑志远走了。
宋若初随后又压低帽檐,坐在座位上,很有少人能窥探她的容貌。
旁边绝好的座位慢慢坐满人,这也意味着这场马术比较就要开始了。
当封景墨穿着一身帅气的骑马装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亮相的时候,全场霎时沸腾起来。
马儿很是桀骜难驯,封景墨拼命控制,它仍是在起跑线上嘶鸣不止,看样子明显是强行被驯服,她心底捏了把冷汗,这样太危险了,就算技艺再精湛也不行啊,但她所有的担忧都只能压在心底,因为根本不可能阻止比赛的开始。
视线随着封景墨一起在跑道上飞奔,看着马儿虽性烈,但封景墨控制的不错,那颗提着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也许爱冒险就是男人的天性,无论他怎么成熟老练,骨子里也有着与拿破仑一样激~烈的征服欲。
周围的尖叫声几乎可以直达苍穹,宋若初紧张的绞着手指,当肉眼不能再跟上他的身影时,只能透过看前面大屏幕上的实况转播来确定他的情形。
汗血宝马到底不好驯服,赛程过半的时候,封景墨看起来也有些吃力了。硕~大的屏幕将他每一个面部表情都投射的一清二楚,也许外人看不出来,觉得他依然是驰骋在第一的英姿飒爽的勇士,可她的心已经拧成一团,再这样下去他就太危险了。
郑志远就在不远处,于是她走过去要求:“郑先生,能不能想办法要求停止比赛?”
“为什么?”郑志远十分不解的看着这场如火如荼的比赛。
“封先生有危险!”宋若初态度十分强硬,“如果封先生除了什么事情,你负责的起吗?”
郑志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封太太,这应该没事吧。”他确实没考虑到封景墨的安全问题,“而且现在比赛才刚进行到一半,怎么阻止得了?”
宋若初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当她还在积极与郑志远沟通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混乱,大屏幕上的大队人马不知为何全部摔成了一团,马儿凄厉的嘶鸣与比赛者惊恐的驯马声揉成一团,宋若初倒抽一口气,郑志远也知道坏事了,急忙往前跑去。
宋若初赶不上被吹跑的帽子,也跟着他们跑,忽然,有人指着重新变化的大屏幕说:“快看,那是怎么了?”
宋若初也扭头看去,只见封景墨驾着的汗血宝马突出重围,但可能是受了惊吓,毫无方向的胡乱一气的往前飞奔而去,当真是惊险连连险象环生,她的呼吸都快被夺走了。
封景墨似乎受了伤,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的宋若初紧张不已。而他的后面,另一匹黑色的骏马奋力突起,追着他而去。
有人惊呼:“是容铭远啊。”
“是他,容总,小心啊——”
众人的叫喊声再次夺走宋若初的呼吸。没错,后面这匹骏马上坐着的人就是容铭远,他伏低了身子,目光如炬,尽力追赶前方的封景墨。
镜头随着他们的奔跑一路向前,她也不再急切的朝出事地点跑去,而是站在屏幕前,看着容铭远不断想办法试图拉近与封景墨的距离,想让封景墨弃马,自己去营救他。
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迅速,校场上烟尘滚滚,被四蹄溅起的尘土让他们的身影都变的模糊起来。
容铭远已经接近封景墨,宋若初看到他试图与封景墨有个交流,可是马儿很难配合,正当众人看的揪心不已时,画面突然被切断了。
周围人啊了一声,宋若初立刻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忧虑和恐惧所包围了。
马场上烟尘滚滚,刚才混乱的比赛队伍如今正在折回,唯独不见封景墨和容铭远的身影。
郑志远阻止她再进~入:“宋小姐,这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再进去了。”
“放开我,我会注意安全的。”
“不行。”郑志远已经急死了,封景墨下落不明,万一宋若初再出点什么好歹,他这次的一片好意可算是全完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忽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声,众人抬头,看到容铭远与封景墨同乘一骑,快马扬鞭而来。虽然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封景墨的伤势看起来似乎更为重些。
顾不得尘土飞扬带起的烟尘,宋若初跑到出口处等他们。
容铭远远远就看到了宋若初站在那里,马儿一停下,她就飞奔过来,他一怔,暗沉的眼眸却看她奔向他身后的这个男子,连一丁点儿眼神都不曾给他。
“景墨,景墨……”宋若初蹲在地上,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郑志远已经在那边叫了救护车,封景墨慢慢睁眼,冲着宋若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抬手拂去她脸上不自觉落下的眼泪:“傻若初,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很好吗?没大事,放心吧。”
他还自己用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宋若初紧张的检查了他的四肢,确认除了一些外伤后应该没有其他内伤后,被深浓的害怕包裹,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啜泣:“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千万不可以有下次了知不知道。”
“好,知道了,没有下次了。”他伸出自如的右手,圈住她瘦削的肩头,嘴角带着c
hong溺的微笑。
容铭远有些难受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
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他是最先回过神的,因为还有一些人受了轻伤,所以叫来了不少救护车。他是马场的负责人,所以最先扭头去旁边安排其他事宜。
最先把受伤较重的几人送走了,封景墨坚称不用劳师动众去医院,所以就被转移到了室内休息室。
宋若初找来剪子,蹲在他身旁,剪开了他左手的衣袖,只有左手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锋利的口子,有鲜血在渗出,好在伤口并不是很深,但看着还是有些可怕,她蹲在旁边有些心痛:“很疼吧?”
他摇头,抬起她精巧的下巴:“别哭,若初,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让你难过。”
她的眼睛更为酸涩,但不想让他担心,所以站起来说:“我去看看怎么服务生这么久还没送药水纱布过来。”
她走到外面,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才抬腿往前走去。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拿着药箱走来的容铭远眼里。他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她微惊着抬头,待看清他的面容后,立刻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那股抗拒的意味太过强烈。
容铭远嘴角带着苦笑:“宋小姐,我想……”
“你别想了!”宋若初一开口就回绝了他所有的心思,“我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你,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吧。”
“对不起。宋小姐。”那一天的意外,容铭远确实是十分抱歉,如果不是宋若初,他可能就真的活不了了,但对她造成的伤害,也确实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他一直在想法子希望可以有所补偿,但看宋若初避他如蛇蝎的模样,他心头又相当难受。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打扰我的生活,当我求求你了。”低头拿了他手上的药箱,她头也不回的决然离去。
容铭远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帮封景墨清理好了伤口,容铭远才进来。
宋若初朝封景墨道:“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去一趟洗手间。”与容铭远错肩而过时,连个眼神的相会都没有。
容铭远无他,冲着封景墨道:“不好意思,封先生,此次是我安排失当,让你受惊了。”
郑志远也随后赶来,满脸的歉意。
封景墨莞尔,举起受伤的左手:“这点皮外伤是在所难免的,两位不必过分自责,而且这次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还应该感谢容总舍身救我才是,要不是容总,恐怕还真得去医院了。”
容铭远倒是不居功:“我既然是这马场的负责人,就有义务保护每一位客人的安全,封先生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郑志远也连连擦汗:“是啊,封先生,保险一些,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
封景墨呵呵笑“郑总,你这是把我当纸糊的呢,不真不碍事,我相信在我太太的悉心照顾下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容铭远笑的有些僵硬:“那就好。”他突然好生羡慕封景墨,至少他拥有宋若初全部的爱,至少,他也是爱着她的。
还有比成千上万人中,你正好遇见你爱的人,而他也正好爱着你更美好的奇迹吗?
很可惜,他没有这样的福分。只能远远看着别人的幸福。
“对了,容总,改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对你今天的感谢。”封景墨建议道,“郑总也要赏光啊。”
郑志远忙不迭点头:“封先生请客,我肯定去啊。好的,那咱们改天再叙。”
宋若初从洗手间离开后就等在了大门口,并没有与容铭远再有任何的单独碰面。
封景墨在车内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若初,还生气呢?”
“没有。”
“没有那你这脸怎么像是要刮台风呢。”封景墨取笑着她。
宋若初不语。
他就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的莽撞,不过这一次真的是纯粹的意外,还有,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说的?”她扭头要他的保证。
“我保证,不生气了?”他咬了咬她的手指。
她啊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心头却满是那天被容铭远侮辱的阴影。不管她在封景墨表现的如何自在,都无法自欺欺人。
而且封景墨还是个有恩必谢的人,回头就安排好了与容铭远的饭局。
那一天,她躺在chuang上捂着肚子说:“封先生,我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啊。”
封景墨走过来mo了mo她的头:“怎么了?”
“就突然有点儿肚子不舒服,感觉可能是因为那个要来了。”
她的答案并没有引起封景墨的怀疑,而且他还十分体贴的说:“行,那你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言熙和一一我交给老钟,等忙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回去。”他mo了mo她细软的头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从阳台上确认封景墨离开后,她也起身换了套衣服。
她背着封景墨,约了一名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