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佣整个人蓦地一颤,一双凄惶的大眼倏然的望向梅英,但不过片刻,已经是死灰一片的垂了下来。
梅英哪里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中,自然是没有瞧到她的眼神。
那几个人就把小女佣拖了下去,梅英自去找赵太太邀功不提。
岑安就那样躺在木板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似乎都被冻的僵透了,身体再无知觉,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待到天色擦黑的时候,送饭的人方才姗姗来迟,送来的饭菜有些冷了,摆在床头,岑安哪里有力气吃?
过了片刻,那送饭的人又过来收拾碗筷,见那饭菜没有动过的迹象,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少夫人,您多少吃点……”
岑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气息。
那人倒是害怕起来,赶忙的出去找管家。
管家心里也有些难受,岑安嫁过来之后,丝毫没有任何的骄矜之气,更讨人喜欢的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和他们这些下人见面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乐呵呵的,怎么会有人讨厌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呢?
管家知道自己不能管,但他还是有些不忍,想了想,就悄悄告诉了病愈刚刚回来赵家的孙姨。
孙姨得知之后,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只丢下一句‘知道了’,就直接转身走了。
管家有些失望,也许,孙姨是怕被人取而代之失去赵太太的信任,所以,也不会再去管少夫人的死活了吧。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赵家却又闹了一出风波。
一向十分得赵太太欢心的孙姨,在早餐结束之后,不知怎么触怒了太太,被打了一巴掌赶了出去。
听那时在场的佣人说,孙姨当时就哭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脸面都不给留。
大家都觉得有些心凉,这样的当家太太,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
不说他们这些人,孙姨可是打太太嫁过来时就一直跟着她的人啊。
而自那之后,赵家上下,再也无一人敢提起岑安,敢帮岑安说话了。
第三日的傍晚,忽而下了一场早雪。
刚刚初冬的天气,北京却冷的让人难受。
岑安之所以到如今还能留着一口气,也赖那送饭的婶婶,亲自一口一口喂她吃饭方才没有冻饿而死。
因着之前那个小女佣的事,送饭的大婶就格外的小心,天黑了悄悄把被子送来,到白天暖和一点了就再抱走,也偷偷在岑安的汤里加了退烧药,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少夫人,今晚下雪了呢。”
大婶喂岑安喝了一碗汤,有些同情的望着她瘦削的几乎不能看的脸庞,哀怜的摇摇头:“我今晚多拿一床被子过来。”
岑安竟是对她轻轻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呢。”
大婶收了碗筷就要离开,岑安忽然又叫住她:“……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岑安担心那个小女孩儿,她还那么小,梅英那样毫无同情心的人,不知会怎样的折磨她。
“可不可以帮我去找一个叫高崇元的人。”
岑安在北京没有任何朋友,但那一日高崇元的热心,却一直让她记在心中,她还没能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却又要麻烦他了。
大婶面上浮出难色,不是她不肯帮,只是,她一个毫无门路的下人,往哪去找一个叫高崇元的人?
“他是赵景予的发小,我知道他的地址,您得了闲就过去等着,总有见到的时候,您见了他,就拜托他帮忙打听前几日被赶出去的阿香现在在哪里,若是他能找到阿香,就请他出手帮一把……”
岑安的手机没有带过来,那一日被赵太太突然带人赶出去时,她病势沉沉,根本没有来得及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