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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回:嘿,熟悉的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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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一时东,一时西,搅得凌天放莫名其妙,但这接连两嗓子喊出,顿时有十来个庄丁闻声赶了过来,手中各持兵刃,看身手竟然都功夫不弱。渔翁钓叟两人一见凌天放冲出,便心生退意,这时金匣到手,满心欢喜之下,更无久留之理,当即互相使个眼色,渔翁将头一扭,两张渔网向着追来的庄丁迎头撒下,钓叟却钓竿连甩,转眼之间打出十余支暗器拦阻众人。

这些渔网、暗器自然奈何不了凌天放和于飞、玲珑三人,却将铁胆庄的庄丁尽数挡住了,更有几名庄丁被暗器打中,疼得在地上连连翻滚,没受伤的庄丁只得又分出几人救护。凌天放想要追赶,却又被于飞拉住,只能看着渔翁钓叟两人逃出庄去。

一见两人逃出,赖在凌天放臂中不肯下地的于飞却顿时来了精神,一扯凌天放和玲珑两人,低声道:“快,上房看戏。”口中却又大喊:“大家快追,不要让贼人逃了,我来看看小贼往哪里去了。”说罢扯着凌天放和玲珑两人纵身一跃,上了房顶。上来之后却又不追,只向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远远看着,口中还不断念叨着:“快,快打开,快打开。”

说来也怪,于飞念叨了四五句之后,只听两人突然发出两声惨嚎,接着便先后摔到了地上。只是这两人片刻也不敢停留,刚一倒地便即刻爬起,挣扎着继续往远方逃去。

于飞一见两人惨叫跌倒,顿时哈哈大笑,向着不明所以的凌天放和玲珑两人低声道:“一会儿别说话,听我来说,迟些和你们解释。”说罢又扯着莫名其妙的两人跃入院中,向着一众庄丁高声道:“贼人已经中了于小爷的暗器,走不远的,你们快去追,不要让贼人逃了。”

院中这一阵吵闹,早惊动了厅内众人,三人刚一落地,便见到翁同仁带了几名庄丁匆匆赶到,后面还跟着几个群豪模样的人,孟丽君、白秋水和大部分武林群豪却都没有来。翁同仁一来便见到凌天放三人,连忙先向着三人一拱手道:“抱歉抱歉,铁胆庄多年没有来过鼠窃狗偷之辈,所以疏于防范,今日却让三位见笑了。”这时早有庄丁上前,向着翁同仁躬身行礼,接着又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张福、徐通今日在这里当值,张福不见人影,徐通在房内昏迷不醒,似乎是被人下了药。房门房锁和铁栏都完好无损,房顶的瓦片被人揭开了一个大洞,偷了什么东西还不知道,要等陈管家带钥匙来了才能清点。”接着将方才院中的情形讲说一遍,又比划了渔翁钓叟两人的身形体态。听得翁同仁眉头大皱,不停捻着他那部长须。

于飞等这名庄丁说完,才凑了上去,抱拳道:“翁老,实在是对不住,小弟原想帮贵庄拿贼,没想到学艺不精,没能抓住贼人,当真是过意不去。”接着也将情形讲说一遍,却不说三人一同到此,他让凌天放先藏在暗处,也不提自己先抢到金匣,又转手失去之事。只说是自己找茅厕,无意中撞见贼人,交手之时却被贼人从房顶打落,幸好帮主寻找自己经过,及时接住了自己才免了受伤之苦。却不幸让贼人逃脱。这最后一段有不少庄丁见到,他便实话实说,与庄丁所说一般无二,只是更细致和惊险了许多。说话之间,他又将两人的身形武功兵刃描述一遍,听得翁同仁皱起眉头,沉着脸冷哼道:“洞庭二叟?这两个老小子仗了谁的势,胆敢来我铁胆庄行窃,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正说着,又有庄丁将渔翁掷来暗算于飞,却被凌天放踢飞的匕首捧了过来,交给他查看。翁同仁取过匕首,只见匕首形状奇特,竟然仿佛鱼形字,当下冷哼一声:“果然是他,哼。”

于飞一见翁同仁竟然认得渔翁的匕首,倒省了许多口舌,心中大喜,又凑上来补充道:“不过这俩老小子也不好过,他们都中了我于小爷的独门暗器屠龙杀虎穿星破月鬼神莫测玄蜂刺,应该跑不远,快遣人快马追赶,必定能够追上。”说罢叹一口气道:“我们受白兄和翁老接应款待之情,可没想到一到贵庄便弄出这等事情,若不是避嫌不便离庄,理应追上去帮翁老拿住那两个小贼。只是,哎!”说到这里,重重叹一口气,摇着脑袋,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翁同仁见他懊恼自责,连忙安慰道:“于小兄弟说得哪里话,你们远来是客,我铁胆庄防范不严,招来贼人扰了贵客。三位不怪老夫招待不周,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你小兄弟若是当真为了抓贼受伤,老哥哥这心里可怎么过得去。这话以后再不许提了,区区洞庭二叟两个老鬼,胆敢太岁头上动土,他们跑不了的。”

于飞一听翁同仁对自己三人丝毫不疑,连忙又试探着问道:“不知让这两个老贼偷走了什么没有,若是丢了贵重物品,那可麻烦了。”

翁同仁却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这里都是些杂物,谁知道那两个老鬼怎么摸到这里来的。就算偷了些东西,也没什么贵重的。走走走,三位小友,老哥哥请你们喝酒去,给你们压压惊。”

凌天放和于飞、玲珑三人都是亲眼见到了洞庭二叟钓起金匣的情形,现下见他如此推脱,想是不愿三人知道,当下也不再问。于飞心中暗骂道:那黄金匣子至少有两斤重,光匣子已然如此,你还说是杂物。老家伙貌似忠厚,肚子里道道可多得狠呐。他想虽是这般想,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那就好,让两个老贼偷鸡不成蚀把米,偷不到什么东西还中小爷一刺,嘿嘿。”说罢却将话题一转:“翁老,说实在的,跟你喝酒我是求之不得,不过你那厅里的那些人么就……嘿嘿!翁老你也知道的。不如这样,我和帮主三人单独找个地方吃吃东西聊聊天,等翁老你得闲了之后,再来请我们喝酒,翁老你看怎么样?”

翁同仁听得哈哈一笑:“好,于小兄弟快人快语,那老夫也说些痛快的。说真的,江湖帮派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厅里面那些人说的话老夫也听不过去。”说着伸出大手,拍着凌天放的肩膀道:“凌兄弟,老哥哥见你年纪虽轻,却有大将之风,可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哦。”

凌天放心中烦闷,脸上却一丝不漏,抱拳正色道:“翁老说笑了,凌某年少,江湖阅历不多,处事鲁莽不知轻重,给翁老添麻烦之处,还望翁老多多指点才是。”

翁同仁闻言大拇指一挑,高声赞道:“好,年轻人能够如此谦逊,当真难得。秋水果然没有说错,凌兄弟当真是当世俊彦,了不起。”

于飞见他们两人都是言不由衷地互相夸赞,心头暗笑,凑上前去叫道:“翁老,你光顾着夸我家帮主,却忘了小弟我了吧。”

翁同仁哈哈一笑,指着他道:“你这小鬼,若不是我劝解,那莽狮子马泰现在还站着马步等你呢。你这一招当真机灵,了不起啊了不起。”

凌天放三人这才知道被于飞耍弄之人原来叫做莽狮子马泰。听到翁同仁说他已经将马泰劝开,于飞顿时乐了:“那感情了,一动脚就算他输了,我于小爷这就回去让他磕头叫爷爷去喽。”说罢举步佯装要走,才刚一抬腿,便被翁同仁拉住:“不用去了,你道我是怎么劝的?那莽狮子很有点轴,老夫不得已,只好让他的结拜兄弟将他整个人扛回了椅子,他的双脚,到现在都还没动过半分呢。”说罢捻着胡须,自己先笑了起来。

凌天放三人一听这莽狮子竟然犯轴到了这种程度,都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一同哈哈大笑起来。翁同仁陪着三人笑了片刻,才一招手唤过一名庄丁,吩咐道:“赵勇,你带着这三位侠士到翠竹园东厢房,再去厨房置办一桌酒席端上,好生服侍着。若是三位侠士不满,我唯你是问。”说罢转头向着凌天放三人道:“凌小兄弟,你们三位既然不愿在客厅,就随他去东厢房歇息一下,吃点酒菜。哎,老夫俗务缠身,还要去招待各派的好朋友,不能跟三位畅谈饮酒,当真可惜,三位小友千万见谅。尤其是你这带铃铛的小姑娘,可别来揪老夫的胡子哦。”

三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凌天放当即一抱拳:“翁老要我们不用客气,怎么自己如此客气?有事您就先去忙,我们自己招呼自己便是。”

翁同仁哈哈一笑:“是了是了,凌小兄弟说得是,那老夫就不跟三位客套了,三位自己招呼好自己哦。”说罢又再三告罪,这才转身离去。

待到翁同仁离开,那名叫做赵勇的庄丁才向着凌天放三人深施一礼,带着三人向着翠竹园走去。这铁胆庄占地不小,里面的楼宇路径也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若没有这名庄丁带领,在庄子之中迷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凌天放一行三人跟着赵勇正走到一半,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吵闹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凌天放停下脚步,问向赵勇:“那边是哪里,怎么会有人吵闹?”

赵勇功力不高,却没有听到声音,直到凌天放指出方向才挠着脑袋道:“那边是庄子的东门,可怎么会有人吵闹呢?那个门寻常只开一个小门,供送菜送炭的杂役出入,再说了,咱这庄子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从来没人敢在这里闹事,这是怎么了?”

凌天放看看赵勇神情不像作伪,又凝神听了听,毕竟离得远了,又看不到门口的情形,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展开轻功,自然可以从院墙之上一跃而过,近前去探个究竟,但此时身在客地,便向着庄丁赵勇问道:“能不能麻烦老兄带我们去那东门看看?有劳了。”凌天放还怕这庄丁为难,没想到他却满口答应:“行啊!庄主吩咐了,要伺候好您几位。几位跟我来就是。”

三人跟着赵勇,不到片刻便来到了庄子东门。一到东门,凌天放和于飞、玲珑三人便是一愣,庄子门口正站着一名黑衣人,这黑衣人的穿着打扮竟然与三人在东厂中所见过的曹峰手下一模一样,正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双手托着一封书信。看他双手呈信的样子,仿佛是送信的下人,可看他的神情举止,分明又没把在场的众人放在眼里,任凭几名铁胆庄的庄丁在周围叫嚷呼喝,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那几名庄丁却也是满身尘土,只敢跳着脚在一旁呼喝,谁也不敢近前。

赵勇看着纳闷,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曹老六,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他这一拍,把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双掌护在胸前,转过头来。等到看清楚赵勇的面目,那曹老六才松了一口气,斥道:“他奶奶的,赵老三你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行不,人吓人吓死人的。老子差点被你吓死。”

赵勇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说曹老六,你胆子平时没这么小啊!咋了,变娘儿们了。”

曹老六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指门口站着的黑衣人:“还不是这小子,他妈的说是来送信,偏偏那封破信谁也不给,还说要见庄主。他妈的,庄主是谁都能见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我呸。”

这曹老六说话之中夹杂着无数污言秽语,黑衣人听了也不恼,只是眼神倨傲地四下一扫,见到凌天放四人从庄内出来,便又高声喊道:“在下铁十四,奉了我家主人的差遣前来送信,求见铁胆庄庄主。”

赵勇一见这黑衣人虽然眼神倨傲无礼,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但双手捧信递上,也算是恭敬,当下走了上去,口中说着:“人家这不是把信递上来了吗?传进去不就是了,定是你们偷懒不肯传。算了,我总是要去见老庄主,我帮你们带进去算了。”说着便伸出手去那黑衣人手中取信。他的手刚伸出去,那曹老六便连忙喝止道:“那信碰不得。”

曹老六喊得虽快,却仍是迟了,赵勇虽然听到曹老六呼喊,只略怔了一下,右手却还是伸到了信封之上。他刚想将信函拿起,却猛然感到手掌仿佛被人用力一下打了过来,整个人顿时被弹得向后飞跌出去。

凌天放此时正站在赵勇身后,见到赵勇整个人摔跌过来,连忙伸出一掌,想要将他接住。可是手掌在赵勇背心一碰,便感觉一股内力顺着赵勇的身体猛地传了过来,这内力霸道凶狠,而且竟然力道不弱。凌天放一感觉到这股内力,便心知不妙,若是将这内力硬挡开去,只怕自己的内力和这股内力在赵勇身上相互冲突,顿时就会送了他的性命。可若是由着这股内力将赵勇摔在地上。虽然就此将劲力卸去,性命不会有碍,但赵勇便难免当众出丑。由此看来此人这一招就是想要立威,难怪方才的几名庄丁个个灰头土脸地对他骂声不断。想到这里,凌天放心中冷笑一声,右掌劲力一转,将赵勇身上的内力尽数接引到自己身上,又带动内力一直传到脚下,轻轻巧巧地便将这股劲力尽数卸到了地下,同时手掌力道一收,扶着赵勇稳稳站在地上。

自称铁十四的黑衣人见凌天放轻轻松松地接下赵勇,脸上却顿时露出一丝冷笑,手上姿势不变,仍然稳稳托住信函,眼神却带着挑衅之意,向着凌天放射去。

到了这时,凌天放心中已经完全明白,这黑衣人名为送信,其实却是在铁胆庄门口摆下了一座擂台。而且他方才通过赵勇与这黑衣人对过一招,知道这黑衣人功夫了得,这样的功夫却只被派来当一个信差,若不是东厂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便是专门派高手前来立威。只不过倘若黑衣人当真是东厂派来,东厂究竟为了什么要寻铁胆庄的麻烦,又为什么不大大方方派兵前来,却用这种把戏,却是着实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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