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师兄都是行动派,准备停当便趁着晚饭时间摸出了师门。刚一出了师门地界,我俩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好不快活。但是快活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在我肚子“咕噜噜”的叫嚣声中宣告结束。
我扯着二师兄一路摸到小镇,看着万家灯火中巷口孤灯下腾腾热气,我朝二师兄努努嘴,二师兄心领神会,一摇三摆地走到摊前,颇有气势地叫了三份红豆糕,等大叔装好糕,二师兄一摸兜,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当即一紧裤腰带,面露急色对我道:“哥哥内急,你且……”
二师兄以为瞒过了我,怎知道我与他厮混五年早已将他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瞧他方才贼眉鼠眼的模样就晓得恐怕是没有钱。于是不等他说完我一个闪身便遁走到了街对面,隔着蒸汽看着他一张脸逐渐扭曲,不由得为自个儿的机智劲头竖了竖大拇指。瞧着二师兄与大叔又讲了许久才耸拉着脑袋地走来,本是想了一堆说辞打算安慰他,却见他抬起一张粉白的脸上堆着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说老板答应若有剩余便给他尝尝。
我隐约记得不知是谁跟我说过,人长大了就不该对生活抱有不且实际的幻想。当时我听了这句话几乎气得跳脚,现下却不得不为那人的先见之明深深钦佩。
现实的残酷,不仅仅在于让你明白人生的真谛,更是让你在体味真谛的同时给你当头一棒。
我们眼巴巴的瞅着对面巷子卖红豆糕的大叔足足一个时辰,估摸着他瞧见二师兄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伙子无论如何也该心生怜惜的送他几块糕尝尝,未想直到打烊他也未向二师兄多瞧一眼。我转头一脸哀怨地瞅着已饿得面黄肌瘦的二师兄,心里蓦然又想到一句话,神明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就必然会为你关上一扇门,好的皮相若是不给对的人瞧,多半还比不上一块红豆糕。
没有带钱又流浪在外的日子委实不好过,虽说今次出来也没闹出个什么花头,但毕竟也是出来走了一遭,不若见好就收,连夜返回师门正好还可以赶上明个儿的早饭。
正欲和二师兄打个商量,却见他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眼神哀戚戚的,我心想现在就我们两人,你再含情脉脉梨花带雨,我也不会心生怜惜。再一思忖,估摸着他是饿久了才不分对象便敬业的演上了戏,因是不由分说便拉着他掉头往镇子外面走。
月黑风高,正适合赶路。
一口气走出两条街,二师兄才反应过来,急急地甩开我的手,不满道:“急什么急,不晓得哥哥我肚子痛要去方便么。”
肚子痛?我一愣神,原来方才他同大叔讲的内急是真的。我用一种鉴定奇葩的眼神看着他,不动声色坚持这么久,二师兄果真不同寻常!
二师兄去找茅厕,我只好在街边等他。现下已是深夜,稀疏的星子在夜空里忽明忽暗地闪烁几下便隐去了踪迹,空气湿闷的让人发慌,估计不多时便有大雨而至。
我瞅着二师兄消失的方向,不禁联想到了戏文里那个好吃懒做的二师兄,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惆怅。现在去找他,多半路上要被淋成落汤鸡,若是过会子去找,只怕也是殊途同归的局面。反正今夜左右躲不过落汤鸡的局面,不如早死早超生还干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