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铭世说:“倒也没什么事。”
这一夜里,贾铭世果然没能回来。他和方昱海去找他的同学,同学偏巧出远门不在,只好直接去找编排室主任,送了礼品,谈了要求,稿件就编了上去。但谁也没想到,这晚值班的一位副总编在报样时说了一句:“这稿子是谁写的,怎么内容和《周未》报的文章正好相反?到底牡丹市府的情况如何,咱要慎重着好。”
同学的哥哥就不敢作主了,出来见贾铭世和方昱海。他们就又去找副总编说明情况,副总编说:“一个是市府大秘书,一个是大处长,我当然信服你们,上稿子是没问题的,但不一定就上明日的这一期,后天一定发排怎么样?”
方昱海说:“这不行呀,让抽下来的稿件后天发不一样吗?”
副总编说:“这你不知道,此稿已压了三天,人家是赞助了报社一个征文活动,厂长来闹了几次。”
方昱海说:“一个小厂的报导有一个市府的报导重要吗?”就正说反说,硬缠软磨,最后达成协议,给报社三万元,稿件总算排了上去。
贾铭世见事情已毕,心急唐棠不知去找他等候了多长时间,就催方昱海回宾馆。
方昱海却要等着报纸最后一次打出校样,亲自校对了再走。两人在主任房间打了一会儿盹,校样出来,方昱海又嫌标题太小,主任就叫苦,说工人不耐烦了。方昱海出去买了几条香烟,一人一条分发给车间工人,又请副总编、主任到夜店吃喝。
这么折腾到半夜,等到拿到了一沓新报,贾铭世已困得抬不起头了,迷迷糊糊被方昱海拉扯到车里欲往宾馆去,天几乎要大亮了。
上楼梯上的时候,贾铭世—脚踩空,骨碌碌就跌滚下来,把脚崴了。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敷上药膏,是可以单腿蹦着活动了,就回家来住。
白天刘羽倩要忙她的生意,于是家里就只有贾铭世和柳怡。
做完家务,柳怡就到书房读书,一会就入迷了,待贾铭世进来坐在桌前,她赶忙就要去厅室。
贾铭世说:“不碍事的,你读你的书,我我的报纸。”
柳怡就坐下来又读。但怎么也读不下去了,她感觉到这种气氛真好:一个在那里报,一个在这里读书,不禁就羞起来,抬头着那小桌上的唐侍女,欲笑未笑、未笑先羞的样子,倒也觉得神情可人。这么自己欣赏着自己,坐着的便羡慕了站着的,默默说:柳怡陪着他只能这么读一会儿书,你却是他一进书房就陪着了!噘了嘴巴,给那侍女一个嗔笑。
待到贾铭世说:“柳怡,你俩在说什么活?”柳怡就不好意思起来,说:“我们没说话呀!”贾铭世说:“我听得出的,你们用眼睛说话哩!”柳怡脸绯红如桃花了,说:“处长不好好报纸,倒偷听别人的事!”
贾铭世说:“自你来后,大家都说这唐侍女像你的,这唐侍女好像真的附了人魂似的,我一到书房书,就觉得她在那里我,今日又坐了个活唐朝美女,我能得进报中去吗?”
柳怡说:“我真的像这唐朝美女?”贾铭世说:“她比你,只是少了眉心的痣。”柳怡就拿手去摸眉心的痔,却摸不出来,便说:“这痣不好吧?”贾铭世说:“这是美人痣。”
柳怡嘎地一笑,忙耸肩把口收了,眼睛扑扑地闪,说道:“那我胳膊上还有一颗呢!”
贾铭世不觉就想起了唐宛儿身上的那两颗痣来,一时神情恍惚。
柳怡说着将袖子往上绾,她穿的是薄纱宽袖,一绾竟缩到肩膀,一条完整的肉长藕就白生生亮在贾铭世面前,且又扬起来,让肘后的痔,贾铭世也就到了胳肢窝里有一丛锦绣的毛,他于是接收了这支白藕,说声:“我你这胳膊真美!”贴了脸去,满嘴口水地吻了一下。窗外正起了一群孩子的欢呼声,巷道里一只风筝扶摇而起了。
刘羽倩见贾铭世脚伤迟迟不好,每日换了药膏就不让他多活动,特意给政府大院的门房叮嘱了:任何来人找贾铭世,都说人不在家。这样一来,旁人也倒罢了,只是苦了唐棠。
那日傍晚,她幽灵般地到七零三房间去,门是虚掩着,却没见到贾铭世。呆了半个小时又不敢多呆,在走廊里转了几个来回再走下来,后来又转到楼的后边巷道,数着那第三个窗口有没有灯光亮起,直是脚疼脖酸地守望了两个小时,那窗口还是黑的,方灰不沓沓转身回去。
贾铭世约定好好的知道她要去的,为什么人却不在?猜要么是走了风声,要么是刘羽倩也去过了宾馆,便将贾铭世强逼了回家去睡?心里有事,身子也恹恹发困,一连数日不出门,只把肥嘟嘟一堆身子呆在床上和沙发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