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强边说边摇头,似乎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久安的流氓团伙竟然发展到了如此惊人的程度。严格来说,这已经是私人武装团体了。
这样的团伙,久安市就有二十几个!
久安的治安,怎能好得了?生活在这样的城市,老百姓哪里会有半分安全感?
“岂有此理!久安的那帮人,彭宗明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贾铭世闷哼一声,怒道。
“嘿嘿,别提彭宗明了。叶书记说得对,以前久安的群众就向上面反映过,久安市的流氓恶势力,都是有后台的,每个流氓团伙,都和当地的公安分局、派出所有关系。流氓头子公然和公安局的负责人称兄道弟。彭宗明的儿子彭英安,名义上是久安市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实际就是个最大的流氓头子。他操纵手下开了个保安公司,说是给单位和企业提供保安服务,其实就是明目张胆收保护费。谁敢不交,马上就会有流氓混混上门闹事,打人杀人,逼得你马上就交钱。我就不信,彭宗明不知道他儿子干的那些屁事!“陈平强气愤愤地说道。
贾铭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也没有料到久安的情况,糟糕到了如此程度。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向上面反映过,但都没有什么结果。彭宗明是辛明亮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辛明亮在久安一手遮天,谁也扳不倒他。反倒是那些提意见反映问题的干部群众,遭到他们疯狂的打击报复。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据邵明正交代,像伍老板那样的事情,光他们那一伙地痞就干过不下十回。谁敢说个不字,就往死里下手!”陈平强继续向贾铭世汇报。
贾铭世冷冷问道:“那这一回,又是谁让他们这么干的?”
陈平强蹩起眉头,说道:“这一点,邵明正说他也不清楚。他上面还有大哥。据他交代,他那个大哥,叫沈云天,是久安市银燕区最大的流氓头子,还开了一间大酒店,就叫银燕酒店,和分局市局的人关系都很好,市局分局的很多会议,都是在银燕酒店开的。报复伍百达一家,就是沈云天交代邵明正干的。还是经过中间人传话,所以到底是谁的意思,邵明正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反正干这事有好处,老大有奖励,他就干了。”
“一个流氓头子,如此嚣张!”
“邵明正交代说,沈云天和彭英安是拜把兄弟,彭英安几乎吃住在银燕酒店,都不怎么回家的。彭英安操控的那个保安公司,法人代表就是沈云天。邵明正说沈云天很有大老板气魄,保安公司都是搞军事化管理的,内部分工明确,都有正式的官衔职务……对了,邵明正还是云天保安公司的分队长呢,还发了制服的……”陈平强说着,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贾铭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群混蛋,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陈平强说道:“是啊,他们大概以为,从今往后,久安就是他们的天下了。他们可以一辈子横行无忌!”
贾铭世抓起茶几上的香烟,递了一支给陈平强,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几口,缓缓说道:“平强,好好审,再审细致一点,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挖出来,一点都不要漏了!”
“明白!”陈平强重重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邵明正这几个人怎么办?老这么关在公安局也不是个办法……”
贾铭世淡然一笑,说道:“别急,先关着再说。急的不是我们!”
陈平强双眼顿时一亮,若有所思。
※※※
远山县公安局远赴久安秘密抓捕犯罪嫌疑人,固然在民间“炒”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在远山官场却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贾铭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之上。
久安那边,似乎也比较配合,在这段时间内并未继续“骚扰”他,安安静静的,似乎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省厅那边,除了严如培给刘茂林打过一回电话,也再没有音讯。
这种情形略略有点出乎贾铭世的意料。似乎邵明正就算在久安的流氓地痞之中,也不算个什么角色,没人将他当回事。辛明亮给刘茂林打电话,严如培给刘茂林打电话,都是事情刚刚发生不久,久安那边被远山县公安局的“不讲规矩”激怒了,这才反应激烈。
没面子嘛!
见刘茂林装聋作哑,绝无回音,久安和省厅,也就索性按下此事不提,且你们远山要搞什么名堂。不管怎么样,远山县公安局不可能长时间押着邵明正等人,总得有个结论。如果要判刑,必须得经过检察院公诉,法院判决。不能无限期地羁押下去。一旦检察院和法院介入,如此明显地违反“地域管理原则”到时候你们又如何收场。
公安局越境抓人,还说只是调查取证,但发生在久安的案子,在远山县提起公诉,进行判决,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久安市那边,完全可以以此为据,向省里再告远山一状。
你贾铭世是世家子弟没错,背景硬扎没错,但你也不能什么规矩都破坏。这样明显的“仗势横行”要想压下来,老贾家也需出一身力气。无缘无故地消耗政治上的宝贵资源,毫无疑问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不过贾铭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种风平浪静的情形,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