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辰边说边摇头,神情很是无奈。
因为每次矛盾激化,发生冲突,都要出动公安干警甚至是武警部队去控制现场,薛皓辰参与过两三回,每次都是憋屈得厉害,苦口婆心地给冲突双方做工作,口干舌燥,累得要死,到最后也只是表面平息了事态,谁也不知道下一回又会在什么时候再闹起来。
贾铭世双眉紧蹙,问道:“怎么每次冲突,都那么激烈?”
薛皓辰摇摇头,说道:“还不是因为赖胖子。”
“赖胖子是什么人?”
“化肥厂现在的老板,以前是化肥厂的一个职工,前些年停薪留职下海了,七混八混的,也不知道搞了些什么鬼名堂,过两年回来,就变成大老板了。承包了化肥厂,半年前,市里同意变卖化肥厂,赖胖子就把厂子买下来了。”
贾铭世问道:“他买下工厂,就该好好经营,闹什么闹呢?”
“嘿嘿,书记,这个赖胖子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鸟。在厂里的时候,就是个混混,从来都不正经上班,被厂里处分过好几回了,差点被开除。他对厂里的干部职工,才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发财了,承包了化肥厂,扬言要将厂里原先的干部职工都赶出去,一个不留。答应给下岗干部职工的安家费,补偿费什么的,也一直扣住不发,职工找他要钱,他就组织打手打人。他有个堂弟,书记肯定知道……”
“赖天佑?”
不待薛皓辰说出赖文超堂弟的名字,贾铭世便脱口而出。
薛皓辰便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当书记的,这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
“难怪他那么嚣张。”
贾铭世“哼”了一声,很不悦地说道。
所谓赖天佑,就是新安市最大流氓团伙之一的“大哥”,在新安的黑道上,名声之响亮,仅次于沈文龙。
长期盘踞新阳区,手下有五六十号流氓打手装备精良”,这几年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群众,也是个负案累累,恶贯满盈的大流氓。
赖胖子有这样一个大流氓头子撑腰,自然气焰嚣张。
厂里干部职工,谁敢和他作对,他就让赖天佑带着一伙流氓混混,乱刀砍人。该给的安家费,补偿费,一分不给。
“是啊,书记,说白了,赖胖子就是想白白霸占化肥厂,除了支付给市里的那笔钱,其他的,一分都不想再掏。我听说,就算是支付给市里的那笔钱,都是打着白条的。当然,只是听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那么了解。”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道路两边的房屋逐渐稀疏起来,远远的,贾铭世到了一座工厂,高大的烟囱高耸入云。
在那工厂之前,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批人群。
公安一号车的警笛呜呜作响,直驶而前。
黑压压聚集在工厂前面的那群人,衣着就知道是附近的村民。
新阳化肥厂实际上已经是在农村的范畴,不过因为化肥厂的规模尚可,在附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集镇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农田。
听到警车鸣笛,热闹的人群纷纷回过头来,顿时一个个神色大变。
警车并不可怕,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警车队伍,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得出来,有些村民其实是想要阻拦警车靠近工厂的,然而见了这个架势,却谁也不敢当真上前阻拦,纷纷让开了道路。
公安一号车在离化肥厂不远处停了下来,薛皓辰飞速下车,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
数十台警车军车,在道路一侧停下,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四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跳下车来,在路边整队。
贾铭世下了车,向化肥厂望去,顿时双眉紧蹙。
整个厂区的建筑,确实是七十年代的风格,但在贾铭世眼前展现的,则是一栋颇有现代化气息的办公大楼,和一道很威风的大门。
不过眼下,化肥厂的铁门紧闭,铁门之前,横七竖八地堆了一些水泥沙袋木头架子之类的东西,组成了一道临时性的“工事”。
二三十条汉子,手持扁担,锄头,梭镖,菜刀等等五花八门的兵器,神情严肃地守在“工事”,警惕万分地注视着大批赶过来的警察。
大门之内,更是热闹。
上百名服装各异的汉子,手里持着同样的“兵器”,包围了办公大楼,其中隐约还有女子的身影。
一些汉子,正捡起地上的砖头石块之类,投向办公大楼的二楼三楼,碎玻璃撒了一地。
隐约还听人在叫喊,说是去搞“抬枪”来。
所谓抬枪,贾铭世也是知道的,乃是新安方言,其实就是“土炮”。
解放前,一些地主民团武装,有这样的兵器,估计现在应该是很难见到了,但也不排除在农村还藏有那么一两门老古董。
他们还真准备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