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听了这话,鼻子一酸,再说不出什么来了,她原以为要劝黛玉很久,才能让她听林如海的话,可没想到黛玉远比自己想的坚强,懂事。
古人的女子向来早熟,这雪雁是知道的。可如今黛玉只有十二,连初潮都没来过,换了在现代也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学生。但是黛玉却成长的令她惊讶,许是在贾府看多了黑暗的一面,许是贾敏死的太早。所以这个少女,如今却比别人更多一份贴心一份理解。
黛玉扭头见了雪雁的样子,轻笑道:“姐姐不必如此,我们在京城也不是过的不好。虽然想念父亲,但每日也能见到外祖母和舅母们,还有姊妹们同我说笑,实在比家中要热闹些。既然如此,再去一次又有何不可。反正父亲总不会忘了我,迟早还是要接我回家的。”
雪雁听了这话,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本是要安慰黛玉的,谁知反过来确实黛玉安慰她。自己这一年不知是不是因为找到了老乡,竟变得软弱了起来,再没以前那种出了事都由她来抗的心态了。
黛玉的眼泪也没忍住,她本来就爱哭,虽平时雪雁不让她在别人面前哭,但如今是在自个屋子里,哭倒无妨。于是雪雁一流泪,黛玉也哭了起来。
黛玉在京城四年,每日盼着想着就是回扬州,如今好容易回来了,谁知还没过两个月就又被那边催着过去。黛玉很想再在父亲身边多待一段时日,可又不能违了外祖母的心愿,她心中知道,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更要为父亲着想。
两人坐在屋里默默的流泪,书澈这边调整好了心情进了屋来,一看这情形,忍不住没好气的道:“小姐倒也罢了,姐姐怎的也掉金豆子了?平日里全靠着姐姐劝小姐,可没教过我们怎么劝人。如今姐姐跟小姐一块哭起来,还让我们怎么办,不如一起都哭了吧。”
雪雁听了噗呲笑了起来,忙擦了眼泪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越发的张狂了,我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你不说来帮我擦一擦,还站那说风凉话。”
书澈这才走了过去,给两人打了水洗脸。
在林府的日子好似过的特别快,眼看又过了一月,林如海再拖不下去了,贾母的信好似催命符一般,每隔几天就来一次。林如海不得已,只能将行程排了出来。可如今贾琏早回京城去了,家中又无可靠的男丁能送行,这下真真是把林如海给急坏了。
雪雁向林如海提议,说她表哥如今还没回京城,若是林如海信得过,可以让他表哥看护她们前往京城。
林如海一想,那吴均瑜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贾,若是有他陪伴,想来也是最妥当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并请了吴均瑜进府商量。
吴均瑜在林如海面前,倒是把他看家的本领都使了出来。因他很轻易就能了解对方的心理,倒是说话处事处处都让林如海很是放心。
这样一来,庚子年二月一过完,黛玉刚满了十三岁,就再次等上了北上的船只。
雪雁为了让黛玉多点笑容,多点自信,因而常让黛玉坐在屏风后头,听她和吴均瑜两人聊天。吴均瑜见多识广,说出的见闻都让黛玉大感兴趣,只觉得新鲜好玩。这一路倒也过的轻松自在,让黛玉回贾府的沉闷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这一日,那吴均瑜说道他帮张启声给洋人做翻译时,黛玉终于忍不住了,在屏风后头询问细节。吴均瑜笑着答了,又问黛玉道:“我常见那西洋女子在广州出入,京城里好像也有不少。小姐要是感兴趣,下次我去问问。听说那西洋女子还有什么会所的,参与者都是女子,还有不少是京城本地人。若是小姐想长长见识,我可以帮小姐问问,看能不能引荐进去瞧瞧。”
黛玉犹豫道:“这只怕不好,一来我并无长辈相伴,外出只怕不合规矩,二来我不过是一闺阁女子,要这些见识想来也无大用。”
雪雁忙急着朝吴均瑜挤眼睛,吴均瑜丢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继续说道:“怎会没有大用?想来小姐也知道,那男主外,女主内。可达官贵人家,女主人们除了管理内院,还要管着田庄铺子的经济,这经济之物,若是少了见识可是大不行的。再者说,小姐又怎会没了长辈,那荣国府里的二太太大太太,可不都是小姐的长辈?”
“这……”屏风后头,黛玉明显是被说动了,可规矩礼教却无法让她一时接受。
雪雁给了个“够了”的眼神,吴均瑜这才收了声。他其实也知道,再劝下去反倒让人奇怪,好像是故意要撺掇着黛玉往外走似的,倒有点居心不良的感觉了。
四月不到,京城便到了。吴均瑜不愧是常年走南闯北的人,这次由他带路,竟不到一个月便到了目的地。吴均瑜安排好车轿,送了黛玉回贾府,这才回了自己的家里去。
黛玉一回贾府,最高兴的无非是贾宝玉了,这回黛玉再进府时,是提前开了侧门,由贾琏站在门口亲自迎接的。
黛玉等人仍回了梨香院,谁知回去了才知道,这粗使丫鬟里,除了她们后来自个买的六个,从贾府挑来的四人里,竟走了一半。
留下来的只是小红和春纤,这倒是另雪雁满意的结果。rs